这世上的职业分为很多种,且并不限制于已分的这许多种。要说这其中最敬业的一种,翠花一直认为当属青楼里的姑娘。无论对方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是稚童是老朽,甚至是行还是不行,灯一关,她就得进行相同的服务。
所以尽管这个职业名声不好,但她总是对她们抱有一种莫名的同情。
但这份同情戛然而止于她二十岁的这个秋天,十月十九日下午太阳快落山时的尹不身坟前,在萧异对她说他要去青楼的那一刻。
时至今日,她终于对卖身有了新的认知,原来除了委屈就全,人家也是有福利的啊。
萧异那张脸就不用说了,看看那腿,长,特别长,那腰,啧啧……也不知道他要去的是哪家青楼,点的是哪位佳丽,能睡这么一个人,还能从他身上拿钱。
翠花越想越替那位素未谋面的姑娘感到这买卖值,忒值。
又或者说万一这两人产生了除却身体之外的感情,我为你仗剑打天下,你为我洗手做羹汤。一代剑圣和青楼艳女的故事必定会被传为佳话。而她,翠花,就即将这段佳话的第一见证人,想想还有些激动。
“你想什么呢?”萧异看到翠花一直往自己瞟,瞟完又一副深思的模样,时不时还点点头,于是疑惑道。
“我什么也没想。”
“可我怎么觉得你什么都想了?”
“没有没有,离什么都想还早了点,我才想到你怎么脱衣服。”翠花朝萧异挑了挑眉。
“我猜,你们农村妇女的日常生活是不是挺丰富的?”
“是少女。”
“好,少女,我是去替别人结账的。”
“哦。”
…………
新阳城是一个远离政治,又发展不起来经济的一个边陲小城,所以重功名的文人雅士和讲收益的商贾大户都几乎放弃了这里。原来在的渐渐都走了,原来不在的别人也不愿意过来。
由此一来这座城几乎便成了江湖浪荡儿女的天堂。江湖人一多这民风就彪悍,民风一彪悍,这窑子就遍地开花。
而在这满大街的妓院里,齐月楼是其中唯一一个综合性最好的。这里面除了姑娘,还有郎君,除了给男人用的姑娘,还有给女人用的姑娘,除了给女人用的郎君,还有给男人用的郎君。可谓是应有尽有,系统要多完善就有多完善。
所以翠花一进来就被左右一壮硕一阴柔的两个男人给围住了。
那壮硕的一个霸气地摸了摸她的头,深沉而又沙哑的说道:“我的小宝贝,你只能是我的。”
而那阴柔的一个则依偎在她的怀里,娇俏地锤了锤她的胸口说:“女王大人,请不要客气地宠爱我吧。”
翠花往后退了退,笑着说:“我觉得我们不太合适,真的。”
话刚说完,右边那原本还娇滴滴的男子突然一挥衣袖,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我懂但是我看不起你的鄙夷,声音粗犷地说:“原来是这样啊,那就上姑娘!”
“慢着!”翠花大喊一声,声音铿锵有力,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她连跑几步追上前方扔下她不管的萧异,扯着他的袖子对那两人说:“我相公,这是我相公。”
萧异低下头看了看她,一根一根地掰开她抓着他衣袖的手指,然后转头说:“嗯,我娘子有点害羞,你们继续,别管我。”
“上姑娘!”一声醇厚的男中音。
半刻钟后,齐月楼二楼某个包厢内,一群女人围成了一圈。
翠花作为人少的时候话多,人多的时候一句不说的典型代表,此刻十分尴尬。她坐在这群女人的中间,一会儿挠挠手,一会儿望望天。
“你和你相公关系真好。”其中一个捏着扇子轻扇道。
“真稀奇,我还是第一次见夫妻二人一起上我们这来的。”另一个说。
“对对对,就算一起出现,人家也都是来抓奸的。”又一个附议道。
“莫非,是因为你喜欢女人,他喜欢男人?”第四个总算有了不一样的见解。
翠花终于抬起头,咬了咬牙,狠心道:“对!”
等翠花终于摆脱这群女人的时候,她原本以为萧异肯定早就结完账走了。可没想到下楼一看,他正好还在和老鸨站一起对账单。
齐月楼的老鸨和翠花想象中的样子一般无二,咔咔往外掉的粉底,sū_xiōng半露的纱裙,扯着油腻的嗓子说道:“一共一百两银子,零头就给你免了。”
翠花趁着萧异掏钱的时候往那账簿上看了一眼,那三个字的人名她就认得一个字——不。
和那墓碑上的倒数第二个字长得一模一样。
她忍不住问:“老妈妈,尹不身平时经常来这吗?”
闻言那老鸨横了她一眼,账簿一合,拿上银子,理都没理她裙摆一甩就转头走了。
“有个性。”翠花赞道。
正巧这时那老鸨迎面走来个男人,那男人笑着唤了声:“几日不见,赵妹妹真是越发青春动人了。”
引得老鸨一阵娇笑。
“原来不是有个性,是有年龄,却不承认有年龄啊。”翠花这才醒悟,说着又拍了一下旁边的萧异道:“你说是吧?”
他笑了笑,说:“是,你不也一样吗,翠花少女。”
出齐月楼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正好旁边不远有一个酒楼,才开张没多久,在搞什么开业大酬宾。翠花摸摸肚子,想着似乎是到饭点了,于是便拉了萧异进去。
“二位想吃点什么?”刚一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