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盟前线最高指挥应该很快会过来吧?”夏尔有些担心说:“那样我们发布的……”
“我们发布的紧急指令,难道不是合情合理的吗?营地确实就是遭到了突然袭击啊。”他的父亲埃里克笑起来一下,“联盟指挥官到了最好,不管出于什么样的思考,他们的立场都必须阻止他。”
“然后,他将不得不站在那里,仰头看着我们离开。”德尼接话,说完得意地笑着……转头看向那个方向,接着感慨说:“多么值得欣赏的痛苦啊,要是可以,我真想亲自向他挥手道别。”
…………
他们是对的,现在应该着急的人是韩青禹。
可是,眼前两百多人的精锐战阵,他们杀不穿。就算愿意不顾一切去尝试……韩青禹把目光投向前方,那里站的是第六军长刀小队。
长刀在来的路上就已经知道这里会发生什么了,整支小队从一开始就没有拔刀。
目光相触,长刀队长卢成中往前走了一步,“青少校,来日方长。你的前程……”
这已经是他作为一个蔚蓝军人,能在战场面对面说出来的,最触犯军纪的话了。这等于他认可了韩青禹复仇的逻辑,只是不赞成他现在这么做。
韩青禹看着他……摇头。
因为看见他的眼神,卢成中语塞。
“不值啊,青子。”曹敃在队列里喊了一声。事情他们都有听说,也选择相信,站在韩青禹的立场,既为1777小队的遭遇感到愤怒,也为韩青禹这样的冲动担心。
韩青禹没说话。
短暂的沉默中,突然开口的人很意外,是吴恤。黑色病孤枪横亘,这个一向都不说话的人,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开口,认真地,没头也没尾,说:
“我听说冤死的魂魄,就算去到黄泉,也不肯解脱。”
话可能是吴恤以前从村里老人那里听说的。他说到这里就停住了,后半句因为不知道怎么表达,没说出口——他们要给走在黄泉路上的战友们一个交代。
因为那些人,他们并不是死在和大尖的战斗中。
短暂的沉默。
“队长我们……”曹敃忍不住拉了一把卢成中,这事他不干了,想走。
“闭嘴……你先给我站那。这是军令,懂吗?”卢成中开口小声喝止。
…………
德尼.阿方斯坐上了直升机,然后埃里克,夏尔。
“爷爷,爸爸,你们看……”夏尔扭头示意了一下远处的僵持的人群,有些担心说:“那些人果然没有让步,但是你们说他会不会硬冲过来?!”
硬冲过来吗?!
“那样最好,那样他的愚蠢和鲁莽,就会彻底葬送他。”心里藏着恐惧,德尼色厉内荏说:“前线哗变,冲阵杀人,就算不死,他以后也彻底废了。”
“而且他将不得不亲手杀戮战友。不,那里有很多,还都是他的朋友。”这是蓄意的安排,埃里克的嘴角勾起来,笑容阴沉而狰狞,接着说:“当然,更大的概率他会死在他的朋友们刀下。”
其实阿方斯家族所利用的东西很简单,就是军人的忠诚和原则,以及他们对战场军令一贯的敬畏。
…………
“你们让开啊!”铁甲呜咽,锈妹突然一声喊出来,17岁的小姑娘面对这样两难的局面,内心反复折磨,裹带着巨大憋屈和无助开口。
这让她的声音里夹杂了哽咽。
“求大家,让一条路。”
温继飞也开口,那是200多精锐战友,是不通人情的军纪如山,他也没有办法了……所以他说“求”。
这是曾经在喜朗峰上表现最无畏和无敌的一队人啊,当他们这样,全场陷入沉默。人们不自觉转头或低头,因为不敢让自己的目光跟他们对上。
“好像登机了。”突然有人看着身后方向不自觉嘀咕了一句。
在场的人集体回头看了一眼。
再转回来,不约而同看向韩青禹。他刚才一直没说话,但是在场的每个人都知道,当他开口,就是最后的抉择。
“我今天必须过去。”
韩青禹终于开口了。
时间就快来不及了,他做了抉择。右手死铁战刀换回直握,说:“请不要拦我。”
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韩青禹把左手摊开,“唰拉。”
有东西从他手掌上落下来。
“叮,叮……沙嚓。”
众人凝神向地面上看去。
那里,三金两银,五枚蔚蓝守护勋章,落在双方之间的沙石路面上。
嵌有死铁的勋章分量不轻,五枚勋章有的撞上石子,有的嵌入泥土。
那是他从华系亚全军大会上带来的,他在上飞机返回喜朗峰的那个早上提前拿到这些勋章,之后因为一路匆忙,甚至没来得及想到好好收起来。
又因为这最后一天一夜的血战,此时落地的勋章,每一块都被血染。
那看起来脏兮兮的,就像他们四个人连夜归来后还未及换下的作战服,到处是干了的血痕。渗血的绷带缠在他们的身上,手臂上。
“蔚蓝,华系亚方面唯一目击军团,第九军,第1777小队,韩青禹……今天将功铺路,请各位战友让一条路给我走。”
他说他想用一身功勋铺路。
三枚金质,两枚银质。这是面前这个人在短短一年多时间里,为蔚蓝立下的战功,那是多少人可能终其一生都得不到一枚的蔚蓝守护勋章,是他用一次次流血搏命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