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
皇帝脸上的笑容登时更大了些:“你听过天竺的事么?”
“约略听阿父提过一些。”顾沅道,“天竺王室姓詹木尔,和大食恩怨颇多。阿父几年前对我提过,当时天竺王年近七十,有百余个儿子,还四处搜罗美女,有些天竺商人出海,便宁可不带儿子,也把女儿带在身边,生怕被抢入宫去。也不知如今是否还在位。”
“这么说倒是活得糊涂死得一样糊涂。”皇帝轻轻一哂,将国书递到顾沅手里,“阿沅,你既然也知道天竺的事,便替朕看看这两封国书,该如何应对?”她见顾沅又要推辞,便抢先道,“朕自然要与朝臣们商量,如今是先给你看,兼听则明,这样的大事,朕自会慎重。”她说着又想了想,“如今西洋和大食虎视眈眈,有些事也该着手准备了。阿沅,你懂西洋机械,就替朕管八音馆,外藩送过来贡物,都先交给你过目,有些机巧可作他山之石的,就留下来。宫里造办处有一拨是专管西洋机巧事物的,等回了宫,也交给你料理,别的不说,如今生民日繁,只钟表八音盒两样,倘若仿造的出来,也向西洋人一样开工坊赚钱,也能给好多人一碗饭吃了。”
这些事虽然繁杂,但却比在御前端茶倒水更合顾沅心意,既然皇帝说得振振有词,顾沅便不推辞:“奴婢明日便去鸾仪司领牌子查看贡品。”
“到时候有什么想法见解,不妨也一并告诉朕。”皇帝面上一本正经地嘱咐,心里头却继续暗自揣摩:几十国的贡品,精细小件便摆了十几间屋子,没个十天半月都看不完,这下子顾沅总抽不出功夫了吧!等明天给元礼再找些事做,就让他做仪仗管带大臣,既分了庆王裕王的差使,又要自始至终和皇帝一起留在围场上——两人都抽不出空来,那切磋文章的约定不就自然而然地落空了么!
顾沅不知道皇帝的算计,见皇帝坐在榻上微笑出神,只以为皇帝累了,忙撤案换香,看着皇帝躺下,举手放下帐幔。为了防有人暗带凶器,宫人不许在帐内更衣,除非皇帝特许,否则衣裙都只许留在帐外。顾沅正要出帐,却被皇帝拉住了手臂,朝她微微一笑:“哪里那么多规矩,围场和别处不一样,冷得紧,你这样出去,提防冻着。”她说着一时兴起,笑道,“你服侍过朕那么多回,这一次,朕也服侍你一回。”说着举手来替顾沅解袄衣。
皇帝手快,顾沅大窘之下不及反驳,她已经将袄上飘带解开,一扯顾沅衣襟道:“举手。”见顾沅不应,又嘟囔一声:“笨死了!就像朕每天那样,还不会么?”
顾沅被人嫌弃“笨”还是头一遭,也被激起了意气——都已经同桌而食同榻而眠了,更衣又有什么好忌讳的呢?她横了横心,索性便学着皇帝往日的模样,平举双手,等着皇帝动手。
宫人衣裳并不多,一袄一裙,里面便是中衣。皇帝意犹未尽,双手按住顾沅的中衣领口:“不划算。”
被轻薄的是自己,皇帝还觉得不划算?顾沅蹙起眉来:“奴婢愚钝,什么不划算?”
皇帝的脸离顾沅更近了些,近得顾沅可以闻到她呼吸之间淡淡的酒香:“你每日脱朕那么多件,朕只脱了你两件。”她突然猛地用力,将顾沅拉到怀里,向后倒去。两人滚地葫芦似地一起倒在榻上,皇帝支起身来,依旧扯着顾沅的衣领不放:“阿沅,朕要再服侍你脱一件才划算,你说吧,要朕脱哪一件?”
皇帝酒品显然不甚好,顾沅哭笑不得,只是推拒:“小爷醉了,还是早些歇息吧。”
“朕不曾醉。”皇帝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些,伸手拉过顾沅的手,在她掌心轻轻一吻,“阿沅,朕只想看你笑。”
皇帝的话仿佛颁布圣旨般郑重,顾沅想笑,却觉得眼底酸热起来,勉强给皇帝一个笑靥:“小爷是想要看奴婢这样笑?”
“朕要更真心些的。”皇帝轻轻吻了吻顾沅的唇角,“朕要你光明正大地在朕身边辅佐朕,朕要你和朕生同寝死同穴,朕要你陪祭在朕身边。阿沅,朕愿意做太祖皇帝,你为朕做圣文皇后,如何?”
“奴婢——”
“你算什么奴婢?”皇帝不满意,按住顾沅的唇,不许她说下去,“现在只论你我,不论君臣。阿沅,我喜欢你,只想要你一个,你可愿意等着我,待我为你争一个名分?”
“臣——”
“早说了不必这么称呼了!”皇帝语气里带出了恼怒,重重咬了顾沅的唇一口,见她还要说话,便索性用唇彻底堵住,“你若不改口——”
顾沅正欲张口,被皇帝堵了个结结实实,彼此舌尖触到一处,都是一惊。唇舌交缠的感觉陌生却又让人意乱情迷,皇帝心底原本压下去的冲动死灰复燃,几乎是一发不可收拾。一番纠缠之下,两人分来时都是气喘吁吁浑身发热,皇帝盯着顾沅红艳艳的唇,再没了旁的心思。
“阿沅,”她伸手将顾沅的手拉到自己胸前,“你要是不想,就阻止朕。”
皇帝的眼神清澈,带着股全心全意的眷恋,掌心贴着皇帝的胸口,能感觉得到皇帝急促的心跳。一个皇帝,要身边一个女官侍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