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来过的那些拜师者,比这小贼虔诚的,信誓旦旦的多了去了。不过第一天下来,他们还能倔强地仰着头,咬着牙,说一句“不累”;第二天他们也能爬着回去,弱弱道一句,“没事”;然后第三天,第三天就被瀑布打得飘来飘去,就像一叶小舟,连哭着说一句“我能行”也没有。
结果,第四天就没了人影。
现在,这才第一天,武自生就被打得东倒西歪,上下漂浮。这样羸弱的人,是很难活下去的。这修道的路可不是好走的,也不是随意能走的。
武自生从出生到现在就没有受过这么大的苦,在水里寖泡着,眼睛都变得迷离了。眼前本来清清楚楚的一切,变得模模糊糊的,他好想说一句“大爷不修道了”。
以前是多么随性,客栈,怡春院什么的,想去出去。爱做的事情就做了,不爱做的事情就是天王老子也管不了。
然后,他就看到了小猴子略带讽刺且轻蔑的笑容,还感觉到了它一巴掌拍在大树上那惊人的力道。
浑身一颤抖,似乎又充满了力量,莫名的信仰由心中升起,他哭着默默告诉自己;“我要坚持下去,我要登上修道的高峰,我,我要打败那只猴子”。
多么崇高的理想,多么不屈的意志,不轻易向强权低头的男人。
树上,三花围着小猴子“吱吱吱”地叫,似乎在讨好它。薛凝雪就是不明白,这山谷里的猴子也不少,三花对谁都爱搭不理,偏偏对这高傲地小猴子情有独钟。
夕阳偏山,就像一位很有钱的富豪,向着地上的穷人砸着大金条,扔在了大地上,一片黄金,扔在了水里,波纹荡漾。
紫烟瀑布下,一个浑身是水,嘴里不停地吐着水的“胖蛤蟆”在地上呻吟着:“去,去他大爷的,的祖宗,嗝,今夜也不用吃饭了,饱了。”
武自生的肚子现在很大,就像一个七月怀胎的孕妇,不过人家那是孩子,他是一肚子水,撑得慌。
而后,两个长长的黑影遮挡住了西方的碎金,来到了武自生头前。“吱吱吱”,小猴子拉着三花的小爪子,此刻就站在他面前,低着猴子头看着他。
小猴子张牙舞爪,肆意比划,指了指武自生那很有货的肚子,又叽里呱啦一大堆猴语。三花本来很犹豫,可面色渐渐亮了起来,猝不及防地跳到了武自生肚子上,蹦来蹦去。
武自生眼睛胀鼓鼓,嘴里不断喷吐出水柱,时断时续。三花见小猴子露出了孺子可教的表情,跳得更加起劲了。就像一个大胆的女子,在追求着一个男子,希望他笑,他开心一样。不过很不幸,武自生成了这三花讨好小猴子的工具。
小猴子悠然地坐在那里,吃着刚从树上摘下来的果子,瞧着三花蹦蹦跳跳,很是惬意。
此刻,武自生的心里已然下了很大的决心,将来做一个强大的人,强得小猴子被踩在脚下。要是他人看来,武自生恐怕是一个堕落得不能再堕落的人了,可这是武自生平生最强烈的愿望。
薛凝雪不知何时也来到了武自生旁边,戳了戳他的大肚子,又撑着脑袋,喃喃自语道:“你是我见过最可怜的一个人了,也是最弱小的一个。”
武自生现在也难得和这小丫头浪费口舌,直接向她翻了一个白眼,然后晕了过去。三花跳得越来越起劲,似乎感觉很好玩。
不过,小猴子一招手,三花就乖乖下来了,眨巴着眼睛,低着头站在它旁边。薛凝雪还在想要不要将武自生再拍醒,毕竟在这里睡着了,有可能就是一夜,很容易着凉。
不过,她又摇了摇头,管这小贼干嘛,过两天他就走了,真是瞎操心。
然后,她转身拿着自己的银枪就向着自己的小屋而去,不过她还是停了一下,回了头,决定叫醒这虚弱的家伙。
然后,就看到小猴子左一下,右一下拍着武自生的脸,感觉很生疼,有几个红红的猴爪子印。
薛凝雪瞪了三花一眼,像以往一般招了招手,要它回来。和那小贼的猴子走得那么近,万一有一天被拐跑了都不知道。
三花扭扭捏捏,不情不愿地瞧一下薛凝雪,又瞧一下小猴子。然后又是一句“还不回来”,三花乖乖地跳了过去,一步三回头。
武自生从地上惊坐了起来,感觉脸颊火辣辣的,不过肚子却不是很撑了。浑身却是很酸疼,使不上力气。好像躺在这夕阳里,永远这么躺着,很舒服。
不过,这完全是不合理的。小猴子在那“吱吱吱“地叫着,武自生根本没法躺下。今晚睡哪里,薛长老似乎还没有告诉他,就是睡在大树上,那也是一种习惯。
今夜,他希望有一张床,很大很温暖,舒舒服服躺下。武自生叫道:“喂,凝雪小妹妹,我今夜睡哪里?”
薛凝雪皱眉,没好气道:“你叫谁?我比你先入师门,照理说你应当叫我师姐,可懂?”
武自生下巴垂落,“啊”一声,想想这似乎也没错,可还是很别扭。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古语有云:“大丈夫能屈能伸”。
不情不愿:“凝雪师姐。”
薛凝雪侧着耳朵,一只手放在耳旁,闭着一只眼道:“你说什么?大声一点!听不到!”
“我说,”武自生忍不住了,“我去你二大爷的祖宗,呸。“
薛凝雪点了点头,笑道:“行啊,有骨气。”
然后,就没影了。
这里,也就只有武自生一人了,当然还有小猴子。小猴子本来就睡在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