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之际,落叶早已归根,气温骤降,冷风带着深宫细语四处游荡。
无人居住的怀梨宫在冬夜里无半点生机,所以显得萧索颓然。
洛云筝此刻心情复杂,好像长时间压在枝杈上的果实,突然间成熟脱落到掌心之中。怕它日晒,怕它风吹,怕它被虫食,用心呵护,它却悄无声息地慢慢长大,顷刻间让你明白它懂你的心。
卫墨尘进来时看见她发呆的样子忍不住逗弄她,“公主莫不是把雪花看成梨花,瞧得发痴了?”
洛云筝回过神反问,“外面下雪了么?”
“谁能想到初冬的第一场雪竟是下在半夜,怕是没人会有闲情逸致爬起来去欣赏了。”卫墨尘怕把凉气带给她,待在门边用内力将身上潮湿的衣服烘干。
洛云筝见他身上湿了大半,可见雪下得不小,“瑞雪兆丰年,也不知道明年会是什么样的光景。你可穿棉衣了?”
“早就穿了,你别过来,我完事过去给你检查还不行。”
洛云筝习惯他老是调侃的话语,转而问道,“凌烨怎么样了?”
“他有武功的底子,内里没损耗到,就是皮外惨烈了些。女帝派太医去看过,等太医走了我又带药谷的大夫去瞧,说是休养几日即可,无大碍的。”
凌烨也真是厉害,被贺琅折磨了许多天,没说过一字,连疼也不哼一声。
衣服干了,卫墨尘向洛云筝走了过来,自然地牵起她的手,感觉温温热热的,还好没冻着。
“日后会越来越冷,别再怀梨宫见面了,不如我到你宫中私会。”
洛云筝将手抽了出来,知道他是认真的,淡淡道,“我宫中眼线太多,不方便,不过你说的也对,日后让安平与你联络。”
“不行,日后就有大动作了,不时时关注着你我不放心。”
洛云筝不再吓他,“你不用担心,怀梨宫是最合适的地方,方才不是也看过了,没冻着,我会小心自己的。”
洛云筝夜里留安乐在卧房中守着,自己和安平带着两个暗卫从密道去怀梨宫,就算被人发现,她也只是过于思念父后而已,算不得错。
“李其也算聪明,寻了个借口把给他的东西都呈给了女帝,女帝过目后直接给贺琅下狱了,经此一事,为了安抚凌烨她也会把烈焰军还回去。”
说起蛮族的事,卫墨尘忽然想起洛云筝身边还有个蛮族的郡主,“那个童滇有没有参与其中?”
洛云筝对童滇有些无语,“你确定她是蛮族王室之女,我怎么感觉从外面给陆岳城带回来个丫环呢?”
童滇初来时还遮遮掩掩,偶然去见几次陆岳城,后来洛云筝随女帝出战,她也不客气,直接就成了陆岳城的丫头。
等到洛云筝回来时,安若姑姑向她请示要不要把童滇送给陆岳城,她除了晚上会回玉和宫就寝外,剩下的时间都在陆岳城那里伺候。
卫墨尘听完觉得好笑,“童滇毕竟生于蛮族,那的女子生性豪爽,做事全凭心,向来不管不顾的,她不会是看上陆岳城了吧?”
“倒也不是,感觉更像是在赎罪。”暗卫回报,童滇对陆岳城并无男女之意,只是细心照顾。
洛云筝思及离落,感叹道,“也许当年离落之死,童滇的父亲觉得也有责任吧。”这些只是她的猜测,当年的事唯有当年的人才会有感触吧。
“月容那边呢?范狄不久会被牵连,要早作打算。”
“月容发现利用药性相抗,陆岳城仍不好不坏的,失了耐性,开始四处搜罗□□。”洛云筝将声音突然压低,向他微微靠近说道,“我有一计,暗七不在还需要你的相助才能成。”
卫墨尘细细听了觉得确实是个好法子,这样月容不会再把精力放在陆岳城身上,也就不需要再护着他,同时也埋了一个随时会爆炸的□□。
凌烨出狱,洛曦月也进了宫,想起她的性子,卫墨尘问道,“今日可见过小公主了,之前我进来时看你在发呆,不会是她又惹你生气了吧?”
卫墨尘自幼家中父母恩爱,兄妹和睦,见洛云筝常常为妹妹的事伤神而感到担心。
洛云筝想起洛曦月今日的样子,低眉浅笑道,“情儿,长大了呢。”
卫墨尘见她笑了有些惊讶,心中好奇却没有再追问下去。这是她们姐妹二人的事,只要筝儿觉得宽心就好。
洛曦月是第二日中午才睡醒的,女帝忙于贺琅的事,准许她在京期间留在玉和宫中。
洛云筝吩咐过不准有人前来打扰,所以洛曦月醒时屋内空无一人。
她盯着卧房上方许久,才想起自己是在玉和宫中,又记起昨日在洛云筝面前哭得稀里哗啦倍感丢人,出口叹了句“哎呀”,将被子用力地蒙在自己的头上。
门外一直守着的安逸听见里面有声响,怕是小公主醒了,对着门缝问道,“公主,起了么?”
洛曦月没立刻回应,在心里默默对自己说,我在家姐面前哭有什么丢人的,做了好一会心理建设才叫安逸进来。
洛曦月刚洗漱完,丫环就将厨房准备的膳食端了上来,好久没吃到这里的厨子做的菜。也不知是饿久了,还是怀孕胃口大开,她一个人把一桌子的菜打扫精光。
看到云荷进来,洛曦月还觉得自己特没义气,擦着油腻腻的双手,不好意思地说道,“云荷,对不住了,你家公主没收住,忘了给你留。”
云荷心中翻了个白眼,她才不是为了吃的才过来的,向洛曦月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