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政处办公室就原来的官钱局,一间小小的签押房摆上几张桌子,再放几把圈椅,就是办公室了,需要开会的时候就把几张桌子一拼,就是一张会议桌。
现,赵处长正坐“会议桌”边,拿着一根钢笔,《财政清理报告》上划了几划,勾去几项他看来不必要的开支,现这种财政状况之下,居然还有人建议修建一座气派非凡的议会大厦,实是有些轻重不分,被赵处长划去也是可以理解的。
放下报告,赵处长抬起头,看了眼桌边的几位财政处公务员。现军政府废除了许多旧称呼,“大人”、“小人”听不见了,“主子”、“奴才”也消失了,就连“官吏”也变成了“公务员”,而且按照总司令的命令,所有的公务员一律不得穿戴长袍马褂上班,而统一穿戴军政府配发的工作服,分冬装与夏装两种,戴不戴礼帽随各人喜好,但绝对禁止戴清廷官帽,不许男人留辫子。
冬装是西装式上衣,翻领,不过现穿上工作装的公务员不多,只有财政处全体换装,而且裤子由各人自备,所以出现了一些奇怪的搭配,马裤、军裤配工作装还是比较正常的,如果出现潞绸裤、免裆裤配工作装的话,也绝对不必奇怪。
赵北放下钢笔,说道:“诸位,财政乃是政府重中之重,马虎不得。现全省清理财政的工作已接近尾声,虽然府库可以勉强维持,但要想有所兴革,靠这点银子远远不够,别的不说,汉阳兵工厂需要大肆扩建,增加武器产量和质量,这需要大笔银子,没有银子,什么事情也办不了,只能混吃等死了,我不愿意束手待毙,诸位呢?”
“不愿!”
众人异口同声,这段日子与赵北共事,他们已了解了这位总司令的性格,他讨厌罗里罗嗦,讨厌废话连篇,跟他说话,好简单明了,不能拖泥带水,不能耽误总司令的宝贵时间。
“那么,拿出你们的办法吧。当然,增加田赋的建议就不必说了,现乡农负担已很沉重,不能再打田赋的主意了,既然现革命了,就要让百姓体会到这革命的好处,所以,这田赋不但不能加,还必须往下降,尤其是那些没有多少土地的小农,应该优先照顾。另外,各地的地契清理工作一定要加紧进行,对于胆敢隐瞒真实地产数目的人,无论他是什么背景,一律重重惩处,绝不姑息迁就!现,诸位说说你们的意见。”
赵北说完,向后一靠,扫了眼这些下属。
“职部有个建议!”一个公务员站了起来。
“说。”
“现全省大烟馆遍地都是,有人建议总司令将其全部封闭,职部以为不妥。不如还是按照伪清办法,‘寓禁于征’,课以重税,烟价愈高,则吸者愈少,烟馆不关,则政府收入不减,如此,则一举两得。需知,即使我们禁烟,可是租界的走私商却不受约束,如此一来,等于是便宜了洋人。”
“你也是这个主意?”赵北迟疑了一下,前几天就有人提过类似的建议,但赵北考虑到鸦片的危害,没有立即采纳,至于清朝的所谓“寓禁于征”,纯粹就是挂羊头卖狗肉,“征”是目的,“禁”则是手段,鄂省财政中有很大一部分是来自于这种捐税,已是上了瘾,欲罢不能。
现军政府财政紧张,为了维持政府运转,赵北可谓搅脑汁,不仅听从建议,向青楼妓寮征收“花捐”,而且还史无前例的开征了“辫子税”,那些男士中的遗老遗少想留辫子的话,就必须交纳辫子税,每年五块银圆,不交就得剪辫子。但这些措施不能从根本上扭转目前的财政困局,考虑到战争并没有真正结束,军队要扩充,武器要补充,要喂饱军队这只吞金兽,军政府颇有些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感觉。
赵北考虑了片刻,报告上写下了“大烟”两个字,然后又划了去,始终没有拿定主意。以前他看史书的时候也曾对鸦片“寓禁于征”的政策颇为理解,但是当他穿越到这个时代亲眼目睹那些瘾君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之后,对于这个政策就深恶痛绝了,所以,前些日子他已发布命令,勒令那些烟馆限期封闭,打算强行禁烟,同时停止“寓禁于征”。
但现他又有些拿不定主意了,毕竟,没有钱就没有军队,没有军队就无法实现他的理想,他的理想无法实现,那么中国就将继续沉沦,继续挨打。
“利益面前,道德难道就是那么的不值一提么?”赵北叹息一声,合上财政清理报告,抬头望见卫队长田劲夫站门外向他打了个手势,于是缓缓站起,一锤定音。
“既然如此,你们就拟个方案,以五年为期,彻底禁绝鸦片,此期间,继续实施‘寓禁于征’,但税率提高一倍。另外,汉口战役中商民损失惨重,为革命做出牺牲,军政府不能坐视不理,昨日我与汉口商会代表再次进行了磋商,达成重建初步意向。汉口本是通商重地,亦是财税重地,应快实施重建,此事由财政处全权处理,重建所需资金由军政府和商民各出一半,具体规划事宜由专人去办。以前的汉口是旧汉口,以后的汉口必然是汉口,不仅要引领商业风气,要引领社会风气!城市布局上应向列强学习,已烧毁的商业区一律禁止盖平房和木屋,未烧毁的贫民区也将逐步纳入城市统一规划。将来的湖北乃至整个华中地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