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官场里有名有利,你们这班蠹虫会厌倦?现可不是你装清高的时候!”
赵北冷哼一声,站了起来,一字一句的说道:“明白告诉你们,就想靠一个所谓的‘川西都督府’维持你们的王朝,抗拒革命力量,你们这是妄想!四川是革命战士光复的,你们这帮阴谋家、遗老遗少休想下山摘桃子,只要我不同意,你们的这个‘川西都督府’就是白日做梦!别以为英国政府支持你们我们革命者就会害怕,我们的力量不仅仅来自于洋枪洋炮,我们的力量来自于国民,来自于那些千千万万饱受你们残酷压榨、无限鄙视的劳苦大众!也来自于那些虽然家境殷实,但实际上却是你们这帮蠹虫敲诈勒对象的良绅!我们革命者的任务就是把这些不同阶层的民众团结起来,用我们的辛勤和汗水,用我们的一腔热血和不屈斗志将这个垂危的国家带上强国之路!这是一场伟大的事业,绝不是你们这帮蠹虫和投机客可以理解的!这条强国之路上,唯一的领路人只能是我赵北赵振华!任何阻挡我的人和势力,都将被我一脚踢开!”
说到后来,总司令有些杀气腾腾,让赵尔巽和他身边的赵五斗都是脸色一变。
一边的田劲夫也适时的抽出了两把盒子炮,将机头张开,枪口对准了赵尔巽,只要总司令一声令下,这位尚未正式走马上任的“川西都督府参议”恐怕就要高升一步上西天了。
总司令看了看德国造盒子炮,然后又望了赵尔巽一眼。
“至于你,赵尔巽,屠杀革命志士只是你的罪状之一,四川铁路的股款问题上,你也是脱不了干系的!一千多万两的路款银,到了现,只剩下不到六百万两,另外的那些银子哪里去了?那都是川民的民脂民膏!通电上说你是‘起义’,就算我不这件事上计较,可是这路款的亏空也足以送你归西!便是袁大总统也没办法为你开脱!”
“司令,干脆,这就将他拉出去毙了!”凶神恶煞般的卫队长也适时的吆喝了一句。
“我命休矣!”赵尔巽闭上了眼睛。
“狂人要发飙了。”
赵五斗往一边退了几步,也闭上了眼睛,这时,他想起了赵尔巽吩咐他交给总司令的那张纸条,很是好奇的想知道,那纸条上到底写得是什么。
但两人等了半天也没听见枪响,诧异之下睁眼一看,却惊讶的发现总司令已带着卫队长走出了凉亭,正头也不回的往花园门口走。
“老爷,他咋不开枪?他能咽得下这口气?”赵五斗走到赵尔巽身边,小声问了一句。
赵尔巽没有回答,只是叹了口气,抬眼一望,见那石桌上洒满了碎纸片,伸手捡了几片过来一拼,这才认出,这正是那张他命赵五斗转交给赵北的纸条,现已被总司令撕成了碎片。
见赵尔巽拾掇那些碎纸片,赵五斗急忙走上前帮忙,但赵尔巽却将手一拂,任由那些碎纸片洒落地上。
“五斗,你可明白袁世凯为何要让三老爷做‘川西都督’?”赵尔巽问赵五斗。
赵五斗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说道:“是否是三老爷已归顺了共和政府?这是归顺的条件?”
赵尔巽苦笑道:“若是如此简单反倒好了,至少我赵家不会被人灭族。只可惜啊,这官场上从来就没有这么简单的事,现啊,老爷我是棋子,三老爷也是棋子,咱们都是身不由己的棋子,是死是活,可就拿捏人家手里了。”
赵五斗不明白,正欲追问,却见四名卫兵走了过来,人人腰挎短枪,面色冷竣。
四名卫兵走进凉亭,分成两组,一左一右侍立赵尔巽身边,其中一人对他说道:“总司令命令!从现起,我们四人就是你的贴身护卫了,以后无论是吃饭、如厕、睡觉、行走,我们都将跟随左右,寸步不离!没有总司令的命令,你连死都不能死!”
赵尔巽先是一愣,继则冷笑,他立刻明白了总司令的用意。
总司令不会随随便便杀了他赵尔巽,毕竟现共和时代刚刚起步,袁世凯已拍发通电,宣布赵尔巽“起义”,以此为借口任命赵尔巽为“川西都督府参议”,现的赵尔巽算是共和政府的官员,至少法律上是如此,如果这个“无故戕害政府官员”的罪名被总司令坐实,这将严重损害他的名誉。
杀赵尔巽需要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
没错,赵尔巽是旗人,革命党人对他也恨之入骨,而且赵尔巽根本不是起义,他就是投降,但是这并不是杀赵尔巽的好借口,总司令说得好,现已是共和时代,一切要**律,不**律的蛮干只会给人以口实,得不偿失,因为革命党人自己就是主张以法治国,总不能自己打自己的脸吧?虽说现这个时代实力就是一切,法律一钱不值,可是这面子上的工夫还是要做足的。
总司令虽然是“狂人”,可这狂人跟疯子还是有区别的,狂人知道什么事情可以做,什么事情不可以做,而疯子就不管这些,疯子只图眼前的痛快,狂人却还必须考虑到以后的利益。
赵尔巽现必须活着,作为一个罪人活着,他什么时候死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他现已经是一个棋子了,一个身不由己的棋子,一个被总司令握手里的棋子。
什么时候这个棋子没有用了,什么时候就是这个棋子的死期了。
赵尔巽心中一阵凄凉。
自己先做了袁大总统的棋子,接着又做了赵总司令的棋子,不知不觉间竟成了这棋局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