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伙计秦石头也跪了下来,说道:“总司令开恩,掌柜的愿意出银子,只要秦哥不上阵打仗,就是倾家荡产,掌柜的也愿意。”
那老头连连点头,哽咽的说不出话。
“你们当我们革命军是绿营、八旗么?出钱就能不上阵?哼!其心可诛!”
张激扬一边冷哼了一声,其实他也是心虚,因为前两天他的政宣委也闹了几回,都是家里人不同意儿女参军,只不过没有闹到总司令这里,这些闹事的人家多半都是日子过得不错的,所以都视当兵为险途,这眼前的秦掌柜只怕家境也是不错。
“都不当兵,都不为国效力,这个国家谁来保卫?不要说是洋人杀来,便是土匪、强盗过来,你们能抵挡?”
吴禄贞也是气得够戗,他理解总司令为什么那么强调开启民智、激发民力的重要了,没有国民的觉醒,就靠他们这帮军人,什么时候才能将这个垂危的国家带出险境?
“够了!”
总司令又拍了拍惊堂木,向吴禄贞说道:“绶卿,这个秦宏文你有无印象?”
“上午投的军,有印象。这个人文化水平高,做宪兵确实可惜,本来我是打算推荐他去干部学校的。”吴禄贞点了点头。
“秦掌柜,你儿子既然已经从军,这又是他本人的意愿,并非我们强迫他,按说不能立即退役,不过考虑到他是秦家独子,情况比较特殊,我允许他再做一次选择,等他过来,你跟他说说话,但如果他执意要从军,你也不能强迫他,毕竟,现共和时代了,青年人有选择自己生活道路的权力,宗法制度也应该退出历史舞台了。”
总司令鲜词太多,秦掌柜听得有些艰难,不过这意思是明白的,当下连连点头,又从荷包里拿了张银票呈上,说道:“小人愿出五百两银子助军。”
赵北摆了摆手,说道:“我不要你的银子。不过,你这‘诬告’的罪名跑不了的,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你儿子的事是你儿子的事,你的事是你的事,没有任何证据就来告总司令拐带人口,这要是放前清时候,你有这个胆子么?”
总司令冷言冷语,秦掌柜心里发毛,不过也梗了梗脖子,豁出去了。
“只要宏文回家,总司令便是砍了小人的脑袋,小人也绝无怨言。”
“就算你儿子不愿回家,你这‘诬告’的罪名也是跑不了的。绶卿,你去打个电话,命令秦宏文跑步前来报到,顺便叫宪兵营把他的军籍登记册拿过来。”
不多时,秦宏文跟着一名副官赶到总督衙门,秦掌柜一见儿子,顿时又是号啕大哭。
秦宏文拉着父亲走到一边,父子俩争论了一番,老头见无法说服儿子,干脆从天井捡了块砖头,往自己脑门上拍。
这下子算是震慑住了儿子,秦宏文垂头丧气走到正堂,一个立正,向总司令敬礼。
“感谢总司令给我这个机会,不过父命难违,我只能选择退役了,革命时代,不能为革命效力,实无语。至于家父的‘诬告’罪,我愿意替他承担。”
“你当法律是菜市场上的青菜,可以随便讨价还价的?”
张激扬冷哼一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刚才对这年轻人的好感顿时全无,扭过头去等总司令发话,却发现总司令仍仔细研究秦宏文的军籍登记册。
共和军的军籍登记册与其它军队的不一样,所有识字的官兵必须填写一份个人简历,附登记册上,哪怕除了给人放牛之外并无别的经历,也必须写上去,这既便于以后的提拔,也便于总司令掌握军官的社会背景、人际关系。
赵北合上简历,问道:“秦宏文,这简历上说,你以前洋行做写字,那家洋行是经营染料的?”
“是。那是一家英国洋行,经营各国染料,英国货、德国货都有一些。不过本地并无大的印染厂,土布都是用土染料漂染,洋行经营不下去,只好关门了事。”
“简历上说,你曾被那家洋行送到香港总行学习化学,而且学了一年,都学的是什么?”
“基础化学,成绩尚可,本欲出国深造,奈何家父一力反对,只好作罢。”
“学了一年化学,那应该算是半个专家了。你会不会制造染料并提纯染料?”赵北站起身,走到秦宏文身边。
“照葫芦画瓢应该没问题。总司令的意思是?”秦宏文眉头一挑。
赵北来回踱了几步,示意田劲夫将无关人员遣散,这里只留下几个亲信,以及这个半调子化学专家。
“我打算四川西部建设一座大型化工厂,不知你有无兴趣助我一臂之力?”
总司令的抬举让秦宏文有些激动,但很快冷静下来。
“若是总司令办个染坊,我或可助一臂之力,但是化工厂,这个我可不敢滥竽充数。”
“化学专家,我的麾下也有那么几个,还是留学生呢,不过他们都不是四川本地人,这座工厂既然建四川,就离不开本地人的协助。”
说到这里,赵北拍了拍秦宏文的肩膀,笑道:“怎么样?一样是为革命效力,但不必上战场厮杀,你父亲必不会反对。”
“既然总司令抬爱,我就滥竽充数一回。只是不知这座工厂设哪里?成都?”
见秦宏文问得直白,赵北摇了摇头。
“既然是化学工厂,就不能设人烟稠密的城镇,只能放山区,而且考虑到动力的需求,这个工厂必须选择一个有较丰富水力资源和煤炭资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