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路人马会中州,这河南的地面也上演着一幕现代版的春秋战国,只是由于各方的克制,这河南的地面反倒比湖南、贵州平静许多,至少表面看上去风平浪静。
换句话说,现的河南,各方势力处于平衡状态。
但是只有局中人才明白,河南现的形势也很微妙,四方势力的平衡随时都会被打破,就像那湖南、贵州一样,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成了炮火硝烟的战场。
近这段日子以来,鲍贵卿往张镇芳寓所跑得勤快了,袁世凯的一些密电都是由张镇芳转交给鲍贵卿,就连河南都督赵倜都不得与闻,也正是从那些密电中,鲍贵卿嗅出了一丝南北决裂即的味道,如何这场乱局中取得足够的利益成了鲍旅长关心的问题。
今日一大早,鲍贵卿就跑到张镇芳寓所请示,到了日上三竿的时候才返回城郊的旅司令处,但还没坐下,张镇芳又派了一个心腹随员匆匆赶到旅司令处,邀请鲍贵卿前往省议院议事。
河南省垣是开封,但考虑到京汉线的重要性,鲍贵卿和张镇芳坚持主张省议院应该驻郑州,他们打的旗号是“军民分治”,可以与都督府驻地开封区别开来,豫督赵倜对此虽有不满,可是也并未强烈反对,所以,与四川的情形相似,河南的省议院驻地与省政府驻地不同一个城市。
鲍贵卿赶到省议院的时候,一帮临时召集起来的议员正开会,鲍贵卿不是议员,也不是记者,自然不好赶去会议室旁听,于是只能接待处等候,一边等一边琢磨张镇芳召他过来是为了什么事情。
等了小半个钟头,不见张镇芳过来,正不耐烦时,吴重熹却走进招待处,向鲍贵卿问道:“鲍旅长,你也这里?可是张议长召你过来的?”
吴重熹是原河南巡抚,袁世凯兵谏之后,他北洋第二镇的炮口下也宣布响应立宪,理论上来说,他不仅是立宪党人,而且也是袁世凯篡清的功臣,应该委以重任,但是实际上,清室退位让国之后,吴重熹并未得到重用,做了一段短时间的河南省议院代理议长之后,就把这个位置让给了张镇芳,至于他本人,则只得了个“河南宪政委员”的头衔,从袁世凯那里领取一份津贴。
吴重熹也是聪明人,知道自己应该扮演什么角色,自从担任宪政委员以来,他就一直低调处事,张镇芳不召他去,他便闭门谢客,寓所与几位幕客诗画自娱,偶尔应邀参加一次政府会议,也是沉默不语,如同木偶一般,这也算是明哲保身的理智。
鲍贵卿知道吴重熹现的处境,见他发问,于是淡淡说道:“正是张议长召我过来的。吴委员只怕也是应邀前来的吧?”
吴重熹鲍贵卿对面坐下,点了点头,向跟身边的一名长随要了根旱烟杆,用嘴叼着,却没点燃,迟疑了片刻,才又说话。
“今日张议长召我们过来,只怕是商议湘变、黔变的事情。”
鲍贵卿故作愕然,问道:“湖南、贵州事变,虽是热闹,可关咱们什么事情?”
“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湘黔事变处理不好,只怕又是一场变乱啊。”
吴重熹吩咐那长随将旱烟点燃,“吧嗒吧嗒”抽了两口,缓缓说道:“鲍旅长没听说么?昨日开封所有公私学校一律罢课,无论教员还是学生,都街上游行,发表演讲,谴责湖南、贵州政变,还向河南都督递交了请愿书,要求民国政府严办杀害军政府文武官员的叛乱分子。开封是省宪所,那里一闹腾,其它地方也得跟着闹腾起来,所以,这议院才紧急开会,商讨应对办法。另外,前几天制宪会议已表决通过了组建讨逆军的决议案,袁大总统对此很是不满,去电质问,却得到两封内容截然相反的回电,此事也是蹊跷啊,现的制宪会议只怕自己也是打成一团了。”
鲍贵卿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说道:“吴委员言重了,一帮手无寸铁的百姓,不过就是到街上喊两声口号,派些揭帖,又有何惧?大不了用兵弹压,我就不信了,一帮愣头青还能成得了什么大气候。至于制宪会议里那帮南方人搞得小动作,咱们心里清楚就行了,别把他们当回事,民意?民意能当饭吃?”
“民意固然不能当饭吃,可是却是一根鸡毛,拿着它就能当令箭啊。鲍旅长熟悉军伍,但对民政事务却不是很了解,不要小看了那帮革命党,他们别的本事没有,可是挑唆百姓、指鹿为马的本事还是有一些的,此次湘黔事变有些蹊跷,还是应该慎重对待。”
吴重熹罗嗦了几句后又沉默不语,像个乡农一般神情专注的抽着旱烟,抽完了一锅烟叶,又摁了一锅,但还没等抽上几口,就听见屋外传来一阵喧嚣。
“消灭叛乱分子!”
“革命万岁!”
“打倒君宪派!”
“拥护革命政府!”
见鲍贵卿脸上的神情古怪,吴重熹抬起手,指了指窗外,说道:“看看,我刚才怎么说的?这不,闹腾起来了吧?”
“一帮草民,翻不了天的。”
鲍贵卿脸一拉,站起身整了整军装,转身就离开接待处,领着几个马弁走出省议院。
到了议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