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孝准看来,既然清廷已经完蛋,那么同盟会“驱逐鞑虏”的目标已经实现,当初他之所以加入同盟会,也正是为了这一目标,现,既然旗人的江山已经完蛋,那么,为北洋集团服务未必不是一个好的选择,毕竟,北洋军才是中国锐军事力量的代表,连外**事专家也这么认为。
但是现,张孝准终于相信蒋方震的判断了,这北洋军,就是一具披着华丽外衣的陈腐僵尸,空有现代军队的躯壳,却无现代军队的灵魂,依靠这样一支军队是无法实现强国之梦的,这支军队的组建不是用来强国的,而是用来争权夺利的,他只是袁世凯手里的一把权谋工具而已。至于袁世凯这个人,张孝准现也看明白了,袁世凯就是一个旧式官僚,这个人玩弄权谋可以,但是讲到治国平天下,恐怕就是有心无力了,这一点,现实就是好的证明。
所以,张孝准看来,他当初的选择错了。
现,北洋军准备大举南下,向南方的革命军开战,这不是张孝准愿意看到的,他不愿为北洋集团杀戮革命党人出谋划策,所以,刚才他对段祺瑞讲的那几句话固然是内心不满的表现,但主要的,是他不愿蹚这趟浑水。
不过张孝准的话抱怨味道太重,段祺瑞听出来了,但没计较,可是另一个姓段的却不似段总长这么沉得住气。
“张孝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段总长问你,是看得起你,你这么敷衍几句,未免有些不象话吧。”段芝贵翻着白眼,瞪了张孝准一眼。
这就是鸡蛋里挑骨头了,张孝准一个白眼瞪了回去,冷冷说道:“干殿下这话从何说起?北洋里不是讲究一个尊卑有别、上下有序么?我一个小小军事顾问,怎敢胡乱说话?东守西攻是袁大总统定下的战略,连段总长都不敢乱改,我怎敢指手画脚?说错了话,干殿下为我担待着么?对不住,诸位,袁大总统命我带人制订的那个《定步兵操典》尚未完成,既然诸位现对于进军事宜议而不决,那么,鄙人就不这里浪费时间了,还是去完善操典为好,等诸位议出个眉目,再来征求我的意见吧。”
说完,张孝准拂袖而去,留下一众北洋中人目瞪口呆。
“不象话!不象话!这哪里像个军人?根本就是个目无长官的狂徒!”
听到张孝准的那两句“干殿下”,段芝贵强压住心头的怒火,总算是没有破口大骂,他拜袁世凯作干爹的事情北洋里人皆知,虽然多数人对此颇为不屑,但是像张孝准这样敢当着他的面叫他“干殿下”的人还真不多,而且“殿下”这个词有僭越的嫌疑,以前清廷没倒的时候,袁世凯曾经严令部下不得如此称呼段芝贵,但是自从共和以来,北洋里许多人都背地里称呼段芝贵为“干殿下”,这事段芝贵也知道,不过却没意,毕竟现袁世凯已是国家元首,这个称呼段芝贵当的,但是刚才张孝准的那两句“干殿下”听上去却是明目张胆的讽刺,段芝贵很恼火。
“香岩,他是军事顾问,直属总统府,不归咱们管的,当然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了。”段祺瑞哼了一声,瞥眼看了看其他的北洋将领,也多半跟那段芝贵一样一脸的义愤填膺。
“那又怎么样?现项城还是咱们北洋的领袖,张孝准既然总统府当差,那他就是北洋的部下,当然归咱们北洋管。要我说啊,像他这种来历不明的人,咱们北洋不能说收就收,现他敢顶撞我,将来就敢顶撞段总长,甚至顶撞袁大总统。”
“够了!香岩,咱们还是说进军的事情吧,牢骚话还是少说,咱们北洋不是靠发牢骚崛起的。”
段祺瑞的话让段芝贵借题发挥的企图落空,这会议室里又稍微静了片刻,段祺瑞不说话,段芝贵也不说话,两人都铁青着脸,其他人自然也不敢随便开口说话。
或许是见气氛有些尴尬,袁世凯的与会代表赵秉钧清了清嗓子,打破了会议室里的沉默。
“诸位,到底该不该向东线增兵,兹事体大,既然诸位有分歧,我看,还是请大总统定夺为妥。现我们讨论一下另一个议题吧,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南方的革命党攻打君宪派还讲究一个‘名正言顺’呢,咱们总不能民意上落了下风吧,所以啊,此次出兵湖北,必须找个很好的借口,名正言顺的跟联合阵线开战。前日小徐提议的‘统一南北政令’还不错,大总统比较满意,不过大总统还是想听听各位的意见。”
见赵秉钧表情严肃,段芝贵乐了,笑道:“智庵,打仗就打仗,胜者王侯败者寇,哪里那么多讲究?等剿灭了联合阵线,就给他们一人戴顶‘土匪’的帽子,这不就妥了么?”
赵秉钧摇了摇头,说道:“‘土匪’这顶帽子,奋进会戴得,共进会戴得,但联合阵线戴不得,杨王鹏戴得,孙武戴得,但是赵北戴不得,联合战线是通过选举占领了国会,可不是靠拳头占领国会的,那个赵北是‘革命先锋’、‘共和功臣’,是联合阵线的领袖,怎么可能把‘土匪’的帽子给他戴?所以啊,咱们还是得找个开战的好借口。小徐啊,你还有别的主意么?”
说到这里,赵秉钧扭过头去,看了眼徐树铮。
徐树铮说道:“似乎还可用‘联合阵线选举舞弊’为借口。”
“不错,也是个好借口。”赵秉钧点了点头。“大总统对于这事很意啊,诸位还有什么意见,管提。我来开会之前,大总统还特意叮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