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运炮弹,放低炮身,送弹入膛,仰起炮身……士兵们严格按照操作程序进行着演练,一丝不苟,而沈尚濂则一言不发的站一边,看着军官和士兵们的动作,手里拿着一块挂表,认真的计算着炮弹装填的时间。
虽然官兵们的动作已经很快,就连德国炮兵也未必比得过,但是沈尚濂仍然觉得炮弹装填时间太长了,他要求官兵们进一步缩短炮弹装填时间,有限的时间里发挥强的火力,用猛烈的火力摧毁敌军的斗志。
没办法,现中国国力羸弱,仅能少量制造山炮、野战炮,像这样的重型榴弹炮还无法自制,一切要靠进口,但是像这种重型榴弹炮也不是说进口就进口得到的,当初共和军从德国人手里弄来那四门重型榴弹炮的时候,德国人就炮弹上卡了脖子,每门榴弹炮平均只有两百多颗高爆弹,而以目前兵工厂的制造能力,尚无法仿制这种大口径高爆弹,只能以实心铁弹充数。
既然大炮少,那么就要用这少量的大炮轰出多的炮弹,短时间内给敌军以致命打击。
炮兵,就是追求的一个火力密度和烈度。
为了这个火力密度和烈度,沈尚濂督促着部下认真的反复操练,不知不觉中,演习就进行了数个小时,直到深夜十一点,沈尚濂才下令结束了演习,命令士兵们擦澡,准备休息。
“我们是什么?”
“我们是炮兵!”
“炮兵的责任是什么?”
“无坚不摧!”
官兵们的呐喊声树林里回荡,让这本就不平静的深夜加喧嚣。
此时,东北方向的炮声仍持续,而且比刚入夜时的炮声密集了,显然,那里的战斗仍进行。
沈尚濂很是惊讶,他确实没有料到北洋军竟然还有战斗意志坚持到现,夜战,连共和军都有些发憷,怎么北洋军竟能坚持战斗到现?他清楚的记得一个多小时前枪炮声就已很稀落了,但现为什么战斗又激烈起来了?
很快,沈尚濂的疑问被一道命令解开了。
命令是通过野战电话下达的,来自于前敌总指挥蓝天蔚。
命令简单而明确:
“兹命你部炮兵,使用高爆弹,瞬发引信,迅速以猛烈之火力向以下两处坐标集火射击:第一目标坐标545,147,第二目标坐标563,261。”
沈尚濂不敢怠慢,急忙下令炮兵集合,立即脱去炮衣,准备开火。与此同时,前敌指挥部派来了一名联络官,拿着一份同样内容的手令,以保证坐标的正确,这个联络官也不是普通参谋,而是前敌指挥部高级参谋吴禄贞。
就炮兵们忙碌的时候,沈尚濂展开地图,拿标尺一比划,发现那两处目标的坐标基本上位于重型榴弹炮的极限射程边缘,这个射程上,能不能打中目标,基本上靠蒙。
或许是看出沈尚濂的犹豫,吴禄贞指着地图上的那两处坐标说道:“这里,是北洋第九师的师部,这里,则是北洋第二军的前敌指挥部,根据我军侦察兵刚才的化装侦察,冯国璋本人很可能就这两个地方!”
“冯国璋回信阳了?”
沈尚濂微微一愣,下午的时候他就听说冯国璋带着司令部跑回长乐关了,现他居然又带着部队回到了信阳,这个速度确实也够快的,不愧是北洋宿将。
吴禄贞点了点头,指着东北方向,说道:“不然的话,这北洋军早就偃旗息鼓了,哪里会战斗到现?冯国璋的部队一个小时前就抵达了信阳,现,正跟北洋第三师、第九师一起攻击东线我军阵地,拼了命想把北洋第四师、第七师救出去,咱们可不能叫他们跑了,现,就是你部重炮兵立功的时候了!沈上校,我军能不能一举打垮北洋第二军,现就看你的了!”
“报告!榴弹炮已做好准备,可以开火射击!”
不待沈尚濂回话,一名副官奔到他跟前,立正敬礼。
沈尚濂回头一看,那两门重型榴弹炮已仰起炮口,指向北方。
“标定坐标、方位!”
沈尚濂将一张纸条递给了那名副官,然后扭头向吴禄贞淡淡一笑,什么话也没有说,将那顶军帽戴好,整了整军装,然后走到了炮位一侧。
“将士们听好了!我们即将射击的目标是北洋军司令部!为了打垮北洋军士气,我部必须以猛烈的火力集火射击!现我命令,先打第一目标,每门炮各打五颗炮弹!听我口令。”
沈尚濂的话让所有人精神一振,迅速按部就班的操作起大炮,很快就装填了炮弹,并按照坐标方位将炮身、炮座调整完毕。
为了躲避炮口暴风,多数人都退到了后方,炮位上只留下少数炮兵,他们将负责开火。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沈尚濂,等他下令。
沈尚濂缓缓举起右手,微微一滞,然后猛的将手向下一挥。
“开火!”
“轰!”
“轰!”
两声震耳欲聋的炮响,大地为之一抖,两颗炮弹就飞上了夜空,带着长长的啸叫向北边扑去。
场的多数人都下意识的向北方望去,只有沈尚濂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两门重型榴弹炮。
“所有人就位!装填炮弹!”
夜色中,沈尚濂的命令听上去格外的清晰,也格外的坚定。
这,就是无坚不摧的重炮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