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建章千里迢迢跑到这里来,好不容易拿出个能让孟恩远和张永成都满意的调解方案,却因为昨晚的那场战斗而毁于一旦。
现,徐宝山借口奉命解除张永成部队的武装,又给孟恩远和张永成之间的这团火上浇了瓢油,要想弥合两人之间的关系,这比登天还难了。
“报告!派去联络张永成的人回来了,他带了张永成的一个口信。”又一名副官走进会议室,但这话却说得不利。
“什么口信?”孟恩远扭头望了过去。
“张永成说,孟巡阅使两面三刀,他是不会再听孟巡阅使的话了。”副官想了想,虽然量将话说得客气一些,但是这“两面三刀”却是一时想不出好的替代词。
果然,孟恩远脸色是难看,但是不等他发作,坐他身边的陆建章拉了拉他的衣角,然后向他使了个眼色,让他坐回去。
孟恩远颓然落座,脸色阴沉的看着面前那封列强领事抗议书,沉声问道:“朗斋,你说此事如何应对?现张永成摆明了要跟我作对,难不成,我还真得将这个‘东南巡阅使’的位子让给他坐?明明是他的炮兵向城里开炮,列强领事们抗议的是他张永成,不是我孟恩远!我现若是将东南巡阅使的位子让给张永成,那岂非是告诉别的将领,想做大官就得有胆子向百姓开炮么?如此,以后的北洋恐怕就成土匪窝了。”
这话说得是冠冕堂皇,但是陆建章听来,这就表示,孟恩远绝不会接受亲信刚才的建议,将这个“东南巡阅使”的官帽子让给张永成,说到底,孟恩远官瘾太重,不肯让别人骑自己头上,这一点上,他不如朱家保,朱家保倒是对这官位看得很轻,他意的还是北洋的团结。
不过这话又说回来,就算是孟恩远肯将东南巡阅使的位子让出来,但是张永成也未必能坐这个位子,现列强领事们已经知道昨夜是谁的部队向南京城里开炮,他们肯定不会放过这个张师长,这官司肯定会打到北洋中枢去,到时候徐世昌雷霆震怒,就算他张永成做了东南巡阅使,只怕也是坐不久的,说不好,北洋还会将他张永成推到前头去当替罪羊,以此平息洋人的愤怒。
“曙村,你消消气,张永成一介武夫,做事不计后果,确实不是做东南巡阅使的料,就连北洋南进第一军的总统官他也做不了,咱们马上向中枢拍发电报,请中枢迅速解除张永成的职务,此次炮击南京之事,由张永成一人负责,与我们无关。”
陆建章的话让孟恩远稍微松了口气,不过他又想起另一件事,于是问道:“徐宝山假传军令,攻击第五师,这件事又该怎么算?”
陆建章扫了眼座的其他军官,然后沉声说道:“曙村,以我们现的力量,能同时对付张永成和徐宝山两个人么?我们只能拉一个打一个,现我们首先应该解决的是张永成。”
“为何不拉张永成对付徐宝山?好歹张永成是北洋自己人。”一名参谋不同意陆建章的意见。
“是啊,张永成毕竟是北洋的人,徐宝山一个土匪头子,又不听命令。”另一个军官也随声附和。
但陆建章有自己的看法,他沉声说道:“洋人指名要严办张永成,难道诸位觉得就凭我们的力量能够拉张永成一把么?现中枢有求于洋人,绝不会此事上开罪列强。至于那个徐宝山,我何尝不知道他是个王八蛋,但是现还是要稳住他,稳住徐宝山就等于稳住了东南局势。现北方局势尚未平静,若是东南再乱起来,咱们北洋可就树倒猢狲散了。”
陆建章这话说得诛心,场众人无不皱眉,只有孟恩远僵着表情,等他回过味来,急忙问道:“现放过徐宝山,那以后怎么办?他要是再不听命令,咱们岂不是被他牵着鼻子走了?”
“大丈夫能屈能伸,当年韩信尚且受胯下之辱,现我们忍,是为了北洋的大局,不是怕了他徐宝山。现,我们首先必须把北洋陆军第五师的军心给收拢起来,张永成是不能呆第五师了,但是张永成走了并不代表第五师也会跟他走,第五师是北洋的部队,不是他张永成的部队,只有把第五师整顿起来,才有力量收拾徐宝山。”陆建章对于众人的迟疑很不以为然。
“朗斋,你是不是有些过于谨慎了。别忘了,现咱们手里还有两艘军舰呢,刘司令亲自坐镇军舰,只要咱们陆军配合得好,收拾徐宝山不成问题啊。”孟恩远说道。
“曙村,你还没想明白么?如果这真是一个由联合阵线设下的局的话,那么,南京越乱,联合阵线就越高兴,一旦咱们城里跟徐宝山大打出手,你以为,杭州那边的联合阵线的部队是看热闹的么?他们就不会趁机席卷北上,一口气吞下江苏?”
陆建章的话让孟恩远有些不服气,孟恩远说道:“现南北停战议和,这是各国公使联名作保的,联合阵线如果胆敢破坏停战和谈,洋人也不会放过他们,他们没有那个胆子来打南京的。”
“没错,联合阵线那帮国会议员没有这个胆子,但是他们的那位委员长赵北有这个胆子!你以为他赵北是靠什么起家的?靠洋人么?错了!他靠的是一帮头脑发热的革命青年!你们北洋南进第一军没跟河南那边的联合阵线见过仗,他们那些部队跟杭州那边的联阵部队根本就不一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