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坐、一谈,就是大半夜,眼看着时间已到半夜十一点,仍不见城外有任何动静,徐树铮和杨邦翰都有些诧异。
“杨副师长,你说人困的时候是几点?”
徐树铮询问杨邦翰,两人关系虽然拉近了些,但是还没到称号唤字的时候,所以,这还是“杨副师长”、“徐总办”。
杨邦翰打了个哈欠,拿起空了的罐头看了看,说道:“我现就很困。”
徐树铮淡淡一笑,拿出挂表看了一眼,说道:“我觉得人困乏的时候不是半夜,而是凌晨四、五点钟的时候,那个时候,人懈怠,而且草原上的气温也低,如果我是匪首,我就会选择那个时候发动攻击。”
杨邦翰又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咕哝几句。
“你这么说,我就放下心了。现正好睡一觉,等养足了精神,我再跟土匪较量较量。”
说完,司令部里找了个角落,铺上张军用毛毯,看样子是打算打地铺了。
徐树铮却毫无困意,喊来一名副官,让他备马。
“你去哪里?”杨邦翰好奇的一问。
“出城。看看蒙匪干什么?这大半夜,没听见马蹄响,也没听见枪声,我心里着实有些纳闷。”
徐树铮解释了几句,提着马鞭就走出司令部,杨邦翰急忙跟了出去。
“你呀,还是坐镇城里指挥吧,我带人出城瞧瞧,好歹我是骑兵出身,可不比你适合侦察?”
杨邦翰一拉徐树铮,带着一名副官就上了战马,然后点齐一个排的骑兵,用布给战马裹了马蹄,悄无声息的出了归化城。
徐树铮亲自将杨邦翰等人送出北城,站城外,听着马蹄声渐渐消失。
“此人性情中人,倒是值得交往。”
徐树铮心里感慨了一下,对于杨邦翰的性格也有了深的了解。
回到司令部,徐树铮调整了一下城里的兵力部署,然后又向城外的其它方向派出几支侦察队。
半个小时后,侦察队陆续返回,倒是杨邦翰迟迟未归,这让徐树铮有些担心起来,但是城外也没有听见什么枪声。
又过了二十多分钟,杨邦翰终于返回,原来他不仅去了北边,还去了南边,将这归化城附近整个了一遍。
“蒙匪撤了,不知去向。”
杨邦翰带给徐树铮的情报让这位边务总办有些惊讶,数千马匪说走就走,如此干脆利落,确实让人有些想不明白。
“难道蒙匪去了绥远?”徐树铮自言自语道。
“你是说,这是蒙匪的声东击西之计?围咱们,然后趁夜撤走,去打绥远?”杨邦翰微微一凛。
绥远位于归化城东北方向,两城相距不远,呈犄角之势,绥远城里原本也有一些商人,但是徐树铮到任之后,就劝说那里的商人撤到了归化,所以,现的绥远城根本就没有多少油水可捞,蒙匪是不大可能看中绥远的。
出于谨慎考虑,徐树铮立即派出了一支小部队赶往绥远侦察,同时也将蒙匪撤退的消息告知归化城居民,但是宵禁令仍未解除。
数小时后,到绥远城侦察的骑兵赶回,带回的消息让徐树铮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绥远安然无恙,蒙匪也没有去攻击绥远城,至于他们到底去了哪里,恐怕只能等天亮以后再仔细侦察了。
天亮之前,杨邦翰的那支骑兵团就赶到了归化,徐树铮得以派出大队骑兵分散侦察,经过一天的侦察,终于弄明白了那支蒙匪大队的去向。
根据马蹄印和沿途的宿营痕迹来看,那支蒙匪大队显然往北方撤退了,似乎是撤向外蒙。
这让徐树铮等人很是纳闷,如果说那支蒙匪大队是被迫击炮吓走的,未免有些夸张了些,但是除了这个解释之外,似乎又找不到其它合理的解释,所以,众人也就用这个理由说服了自己。
但是,几天之后,当第一骑兵旅赶到归化城的时候,指挥官带来了一封陆军部的公文,通过这封公文,徐树铮这才隐约抓住了蒙匪撤退的真相。
公文上说,中枢前几天已经与沙皇俄国政府达成协议,宣布两国合作,修建一条由外蒙库伦城直达内蒙归化城的铁路,这条铁路将东蒙地区兜一个圈,并与从张家口延伸过来的一条铁路支线接轨,而且,中枢不顾铁路专家詹天佑等人的强烈反对,同意了俄方附加的条件,那就是,这条铁路将按照俄国铁路宽度铺设铁轨。
这封公文的内容让徐树铮大吃一惊,他本以为,作为一个拥有“远东狂人”称号的民国大总统,革命党人出身的赵北绝不会与俄国达成这样的协议。
作为一个军人,徐树铮明白,俄国之所以要修建这条铁路,目的就是为了控制外蒙和内蒙,赵北作为一个战略眼光一向很厉害的国家元首,他不可能看不到这一点。
那么,中枢政府为什么会同意这个铁路合作协议呢?是赵北顶不住俄国的外交压力,还是他另有所图?徐树铮倾向于后一种解释。
另一方面,徐树铮也肯定了他初的分析,前几天那帮围城的蒙匪就是由沙皇俄国的军官直接指挥的,也正因此,当沙皇俄国拿到了它想要的铁路之后,那帮蒙匪就迅速撤退了,那是一帮政治蒙匪。
徐树铮考虑的只是战略利益,但是归化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