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连长,咱们快到地方了,你看是不是该把这些马爬犁停下来了?再走,那就要打草惊蛇了啊。我看这雪眼看着就要放晴,如果围子上放得有眼子的话,他们老远就能望见咱们,咱们不仅得下爬犁,还得披上白斗篷。”
虽然杨拐子压根就没抬头,可是这说出来的话却让正找话头的章国栋对他佩服了。
“停下!停下!披斗篷,披斗篷。”
章国栋冲着车夫喊了两声,他的马爬犁走前头,因此,很快整个马爬犁队就都停了下来,官兵们下了爬犁,披上了白色斗篷,与那雪野融为一色。
“连长,咱们从这里走过去?让我的排去做尖兵吧。”一名排长深一脚浅一脚的跑了过来,扛着挺轻机枪向章国栋请示出击。
“对,咱们就从这里走过去,来个两面夹击。王金堂,你带着你的排从北边绕过去,其他人跟着我堵南边,枪声一响,你带人冲过去拿人,如果对方反抗,就打死他们,两挺机关枪,一挺由我掌握,另一挺给你。如果对方冲出屋,你们就后头撵,撵到我这头,我收拾他们。”章国栋点了点头。
“区区几个旗人马匪,跑不了的。”王金堂领命而去。
杨拐子走到章国栋跟前,指了指那些拉爬犁的马,说道:“章连长,这些马也都卸了爬犁,让会骑马的兄弟牵着走,如果叫人骑马逃了,咱们也能去追。”
“没有马鞍。咱们是步兵师,马鞍不多,这次出来,就带了五个马鞍。”章国栋有些无奈。
“那就只牵五匹马,多了累赘,剩下的马远远跟后头,叫个人看着点,别叫人给黑了。这关外可不比关内,没了马,那是寸步难行。”
杨拐子一板一眼,章国栋也不敢大意,急忙照着这个探子的吩咐做了,然后召集军官,对着地图进行了一番简短的战前动员和部署,随后,这一百多人的队伍就分成两股,一股从东边绕到十间房北边,另一股由章国栋亲自率领,从南边绕了过去,杨拐子因为腿脚不便,就坐着马爬犁远远抢前头探路。
二十多分钟后,章国栋带着队伍赶到了距离十间房只有半里地的一片高粱地里,这时,那雪粒子不再簌簌的落了,能见度比刚才强多了。
现是冬天,那地里无遮无挡,官兵们只能田埂上匍匐隐蔽,章国栋举着望远镜向堡子那头眺望,看到了杨拐子站堡子外头发来的信号,于是果断的下达了出击命令,带着官兵奔向十间房,只是由于积雪的缘故,这速度确实是比走还慢。
没等章国栋带着部队冲到堡子近前,那堡子里头已经传来枪声,先是步枪的零星射击声,接着便是机关枪的点射声,清脆的枪声中,那堡子里突然冲出几名骑士,驰马奔向南边,但是老远望见南边过来的队伍,那几名骑士又调转方向,往东奔去。
“打!打!机关枪开火!”
章国栋也顾不得抓什么活口了,当即下达了开火命令。
“啪!啪!”
“哒哒哒……哒哒哒……”
枪声立即密集起来,炒豆一般,很快就将那几名骑士撂翻,至于是否是打死了,却也不清楚。
见那几人已被打倒,章国栋急忙命令一个排赶去堡子里清理战场,而他本人则率领另一个排靠上那几名被打翻的骑士。
等到了近前,这才发现没有全部打死,其中两人还活着,只是腿部中弹,无法行走,于是,这俘虏也抓住了。
其中一名俘虏被活捉的时候,正打算用火柴将一只褡裢里的几张纸点燃销毁,但是也不知是火柴受潮,还是火柴质量低劣的缘故,这火根本就没烧起来,于是,这几张纸也成了战利品。
章国栋文化不高,对那几张纸不感兴趣,但是他也知道,这是情报,所以立即将那几张纸交给了文书,叮嘱他保管好,这名文书其实也是这个步兵连的文化教员,是由那个“政宣委”派到部队里的,每个连都有一名这样的文化教员,平时若无任务,这官兵们都必须跟着文化教员学习写字,并学习读书看报。
章国栋并不清楚,就他的连对十间房发动突袭的时候,沈阳周遍地区,同样的一幕也各地先后上演,不仅沈阳是如此,长春,牛庄、锦州、铁岭等辽宁重要城镇都进行同样的清剿行动,而行动的目标则直指那帮“关外八旗”,从小喽罗到大头领,短短几天时间,就打死数百嫌疑人,活捉数千,一时之间声势浩大,全省监狱一时人满为患,为了甄别这些嫌疑人,不得不从关内调来许多专业审讯人员,其中不乏前清衙门里的问案高手。
此次行动,定名为“暴风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