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赵北目光投到台下,仔细端详了几眼,见这青年一脸激愤,紧握着的拳头还发抖。
“向谁报仇?”
“找朝廷狗官报仇!”青年摊开手,抹了抹眼角。“朝廷狗官烧了我家的船,把我爹娘活活烧死了,我要杀了狗官给他们报仇!”
“你是船工?”赵北见青年点了点头,便示意书记官将此人职业记下,并特意叮嘱,一定要写明此人与满清朝廷有血海深仇。他招募的部下中,有不少都是这样的船工出身,由于清军撤退时烧了他们的船,断了他们的生路,所以不少人都是带着仇恨来投军的,对于这样的人,赵北尤其欢迎,他看来,只有走投无路的人才会坚持着跟他走下去,哪怕荆棘遍地,也百折不挠。
“据你所知,这附近一带还有没有藏起来的船只?”赵北又问道。
朱大牛想了想,摇头道:“只上游港岔里躲了些逃鱼捐的小船。前些日子,朝廷狗官秋操军,也强征了不少民船,不过现都还停骡马河一带。”
“小船?小船也行啊。你能不能帮我弄来十几条这样的小船?今天晚上之前就要弄到。”
“能!我认识那些船老大。”朱大牛点着头。
赵北将手向旁一指,说道:“去那里量身高,以后给你做军装。量了身高,再领军饷,四两五钱官银。”
“谢军爷。”朱大牛道了谢,走到点将台一侧,自有军官为他量身高。
现革命军军装不够,赵北已决定快赶制些军装,发给自己的嫡系部队,不过目前还来不及做这件事。
不仅军装不够,革命军的武器也非常匮乏,熊成基西征时带走了多数枪械大炮,现留城里的只有不到两千杆式步枪,此外还有数千杆库存的老式前装枪,大炮只有六门,山炮两门,野战炮四门,由一个炮兵队操纵,架设城南几座洋商商馆屋顶上,专门压制长江上的清军炮舰火力,幸亏那两艘炮舰都是小船,船上的舰炮数量太少,难以形成压制性火力,而且也未摸清革命军炮兵阵地所,否则,仅靠那六门步兵大炮,根本不可能吓唬住对方。
看起来清舰管带仍犹豫不决,否则的话,炮弹早就飞到城北了,不会仅城南爆炸,安庆城市不大,炮舰上的大口径舰炮足以覆盖全城。
为了快武装自己,赵北建议城防司令段芝萱召集全城铁匠,命他们全力打造长矛大刀,为了凑足长矛杆,全城的大小木匠铺都被罗了个遍,就连戏班里武生使用的蜡枪杆子也被拿来凑数用冷兵器武装起来的人,总是比赤手空拳的人有战斗力些。
除了打造冷兵器之外,段芝萱还下令征集全城火药,鞭炮铺里的伙计师傅们也都召集起来,用鞭炮火药和铁皮罐子制作土炸弹,经过昨夜的激战,革命军上至总司令,下至伙头军,都对这种威力强大的近战武器发生了浓厚兴趣,考虑到黑火药爆炸威力不强,赵北还建议铁皮罐子里装了铁钉,以增强杀伤力,对此建议,段芝萱很高兴的接受了,毕竟,赵北“一弹定乾坤”的威名外,他设计的炸弹,段芝萱信得过。
朱大牛量完身高,走上点将台领了军饷。
赵北指了指朱大牛脑后那根又黑又粗的辫子,说道:“朱大牛,现咱们已经革命了,你这根满清的猪尾巴是不是也该剪了?”
朱大牛看了看赵北那光秃秃的后脑勺,再望望书记官那头飘逸的齐耳长发,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辫子,迟疑着问道:“给军爷当兵,非得剪辫子不可吗?”
“剪不剪随你!不过话说前头,剪了辫子,就是正规军,每月除了四两五钱的军饷之外,还有另外半两的‘剃头钱’。如果不剪辫子,就只能加入‘革命卫队’,每月只有二两银子军饷可拿,没有剃头钱,军费紧张的时候连军饷也没得拿。你自己看着办。”
赵北走到朱大牛跟前,拍了拍对方肩膀,这才察觉对方似乎没有穿棉袄,于是将身上那件从衙门里抄来的呢子大衣除下,为这个微微发抖的青年披上。
所谓“正规军”与“革命卫队”的说法,不过就是赵北自己的编制,尚未上报熊成基大都督批准,不过按照熊成基的意思,革命之后便要下令全城军民立即剪辫蓄发,只是遭到指挥部里多数人的反对,这才作罢,毕竟,现刚刚光复,城里民心不稳,万一操切行事激起民变,却也不是革命党人愿意看到的,不唯百姓的辫子不能马上剪,便是革命军人的辫子也要从长计议。不过既然已经革命,那么这辫子再挂革命军的脑后,终究不妥,于是赵北便擅自做主,用“剃头钱”的方式吸引革命军人自愿剪辫,至于那些不愿意剪辫,或是首鼠两端的人,赵北也不勉强,毕竟他也不想激起兵变“辛亥革命”的时候是发生过这样的兵变的,不过,那些拒绝剪辫子的人可就不能编入他的嫡系部队了。
所谓“嫡系”,便是对自己忠心耿耿,如果连发型都不愿意向自己靠拢,却又怎能称得上嫡系?当然,考虑到此行是去联络和策动湖北、江苏军响应起义,这辫子或许能派上用场,全都剪了似乎也不太合适。
“剪!我剪!”朱大牛摸了摸呢子大衣,心头一热。
“很好。你是个真正的革命者。革命,便需要放弃一切!”赵北笑着说道。利用这种剪辫子的方式,他已将自己的嫡系部队扩充至了近二百人,几乎是两个队的规模,对于嫡系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