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有一点狂人作风’?根本就是!你想想,平时对政治冷漠的市民为什么突然之间就对政治感兴趣了呢?不仅要争取普选权,而且还要争取妇女选举权,当真是民智已开?恐怕不是,而是被人利用了。当年,赵振华改造会党势力的时候,我就留意过,我发现,他不是将会党改造成现代社团组织,而是会党外头蒙了一层民治的皮而已,就拿青红帮来说,赵振华扶持杜老板打倒了黄老板,现上海的青红帮就由杜老板说话,那么杜老板的后台是谁呢?只能是赵振华,而工会又控制青红帮手里,那么,只要那位杜老板发句话,罢工岂是难事?而作为一个帮会头子,他为什么要掀起这么大的一场风波呢?而事发之后,那位杜老板又躲去香港避风头,这不正说明,他是知道此举的风险的么?这么大的风险,他居然还敢冲到前头,这背后没人指使是不可能的,而指使他的人又是谁呢?”
章太炎一番分析,让熊成基是忧虑。
“如此说来,此事还真是不能大意。国民盲从心理太重,或恐被人利用。”熊成基叹了口气。
“利用也未必不是好事啊。普选权对于国民还是有好处的,只要控制好这个文化素质就行了。”章太炎的一名学生插了句嘴。
“胁持民意,岂非正是那位赵堂主的一贯手段?至于文化素质,那些满口‘我大清’的遗老遗少难道就是文盲?”
章太炎淡淡一笑,连他的学生也认为示威行动有民意支持,他这个做老师的还有什么话可讲呢?也就只剩下苦笑了。
其实连章太炎也是佩服这一招的,所谓“名正言顺”,自古以来,所有成功的阴谋家都善于利用这个“民意”,而赵北相当精于此道。
“普选我不反对,但是我反对利用这件事玩弄阴谋。”熊成基明确了他的立场。
“或许,国民同盟的竞选纲领可以修改一下,加入这个普选权的内容。”
章太炎虽然这么建议,不过他心里也很清楚,这件事不好办,国民同盟的那帮阔佬从来就对降低选民资格遴选条件不感兴趣,借口也是民智未开,容易为人煽动,尤其担心戏迷选民会将他们追捧的京剧名角选进国会,甚至选进总统府,事实似乎也证明了他们的担心并非杞人忧天,现的国会里就颇有几位京剧名角,甚至还有一名唱花旦的,戏子参政,这当年也是报纸上的头条,舆论为此争论了很久。
“当年赵振华也有意降低选民遴选条件,尤其是这个财产权,不过后来也只是稍稍降了降,而对文化要求却没有降。”
熊成基想起当年赵北选民问题上的政策变动,当时他还不明白为什么赵北不完全取消对选民财产条件的规定,但是现,他明白了,原来赵北早就留着后招呢。
“聪明人啊。怪不得没人斗得过他。”
章太炎听明白了熊成基话里隐藏的意思,不由长叹一声,事已至此,他也只能长叹而已,真要跟赵北斗,他也自知自己没那个实力。
“此事到底是否有人操纵,操纵之人是否是我们推测的那位,目前还不能肯定,毕竟只是猜测,到底真相如何,我们现还不能断言。还是进京之后再看看形势吧,现,只怕那边已是八方风雨会西山了。”
熊成基也叹了口气,望着车窗外那飞速后退的景物,物是人非之感是强烈,他隐隐觉得,此次归国,或许将身不由己的卷入一场政治斗争之中,至于结局,现却是谁也猜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