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事。”楚泠允大步走进来,毫不客气的在椅子上坐下,“本王记得,兰家自先皇以来便一路扶持,算的上是开国世家了吧。”
兰弘毅不明白他说这话的意思,一边坐下一边点头:“是啊。”
楚泠允嘴角往上翘了一下,眉眼中并无半点笑意,只让人心底生寒:“而太上皇那一辈,兰家先祖已经独宠太医院,名利双收了。”
兰弘毅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点头。
“好。”楚泠允蓦然道,“那兰家为何要对我父亲出手?!”
兰弘毅心底不好的预感成了真,被楚泠允突然的质问炸的头皮发麻,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什、什么?”
“兰大人不必在这里和本王玩这套‘真真假假,我并不知道’的把戏。”楚泠允道,“本王既然敢这么问,自然是有了充足的证据,当年的振国大将军到底是因何而死?兰家又为何要下毒谋害他?你知道什么,全部说出来!”
兰弘毅第一反应就是楚泠允看到了那封信,事到如今,距镇国大将军身死已经过去了十几年,当初知道真相的老人大多也被太上皇解决,如若不是那封信,楚泠允是不可能知道这件事的!但那封信明明在楚元机的手里,楚泠允怎么会知道的?
兰弘毅心里疑问不断,目光忍不住闪烁。
楚泠允一巴掌拍上了案桌,这一掌带上了内力,结实坚硬的檀木案桌硬生生被拍碎一个角:“兰大人,本王没空听你的借口,本王要的是真相,如果你不肯说,想必等到了皇上面前,你想说也晚了吧。”
兰弘毅被巨大的碎裂声吓了一跳,知道楚泠允是认真的,虽然还在疑惑楚泠允是怎么知道的,但现在已经没有时间想了,咬了咬牙,忽然笑了,道:“王爷,你以为到了皇上面前,这件事又能怎么样呢?”
楚泠允目光一动。
“你以为皇上不知道吗?你以为这件事背后都是兰家的主意吗?”兰弘毅‘哈哈’笑道,“兰家,爬的再高也是被压在皇族之下,听的是皇命!当年的镇国大将军,位高权重,如若没有太上皇的配合,那些**能那么顺利被喝下去吗?!”
“王爷想知道真相?好,老夫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你,当年的真相到底是如何?!”
前任镇国大将军的一生,前半段,基本和民间相传的并无不同,一切的改变都要从那场让振国大将军身死的小战役之前说起——
那时候振国大将军屡建战功,得大楚人人称赞,风头一时间都压过了皇上,短时间还好,可时间长了,太上皇的心底难免妒意不平起来,皇上乃是真龙之子,怎么可能被一个不姓楚的外人压过去?
但振国大将军浑然不觉,依旧拿着对待军中兄弟的态度对待皇上。
时间越久,太上皇的心里越发扭曲,看振国大将军的目光也越来越怪异,终于在某一天夜里,秘密将当时的兰家家主叫进了宫。
兰家家主听完太上皇的意思很是吃了一惊,他与振国大将军无冤无仇,本能劝道:“皇上,振国大将军保家卫国,为何至此啊?”
太上皇尚且英俊的眉目在烛火下显得异常阴森:“是啊,大将军军功硕硕,如今就差爬到朕的头上来了!朕自问待他不薄,他却如此不知轻重,叫朕难堪!”
兰家家主看出太上皇积怨已久,不再劝解。
其实若是当时随便换个官员,都能领略这件事中的利害关系——虽说当时四海皆平,但几乎都是振国大将军征战四方换回来的,振国大将军若是出了事,快活的可是其他国的人。
但太上皇当时满心满脑都是愤懑,兰家家主主管太医院,不懂国家大事,这件事居然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继续了!
兰家家主提供了毒药,太上皇借着邀请振国大将军同饮的时机,骗的振国大将军浑然不觉的喝了下去。
事情并没有到此为止。
直至半月之后,边关敌国来犯,振国大将军自然要带兵迎敌。
“平西王是不是以为你父亲是在与敌国的对役中恰巧毒发,才导致战败身亡?”兰弘毅摇头,“可笑的是,那根本就不是什么‘敌国来犯’,完全就是太上皇自导自演的一出戏,否则为什么那么简单的一场仗,振国大将军搞不定,之后却被一个无名小将摆平了呢?因为太上皇是要振国大将军死在战役之中,好堵住悠悠众口!”
兰弘毅说完一大串话,顿了顿,瞥了一眼楚泠允绷如刀削的脸:“平西王,你来找兰府,那可真是找错人了。”
楚泠允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听完这一段完整的秘史的,他只觉得像是冬至寒夜里,一桶冰水将他从头浇到了脚,整个人不可抑制的发起抖来。
兰弘毅心惊胆战的听着楚泠允指节发出恐怖的摩擦声,拳头捏的死紧,好半晌抬起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是兰家下的毒?”
他这问句问的又轻又缓,却让兰弘毅一下子心头狂跳起来,来自本能的危机感让他往旁边一扑,下一刻,他坐着的那把椅子立马四分无裂!
兰弘毅尖叫一声:“伴君如伴虎,君心难测!要论根由,你该找的应该是如今坐在金銮殿上的人!”
楚泠允缓缓侧头:“你说的对,可兰家,难道就能置身事外了么?”
兰弘毅沉淫医术多年,对武功半点不通,面对好像疯了的楚泠允没有半点还手之力,逃的那叫一个狼狈,没两下,整个人就被逼到屋子死角,连大门都没能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