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男子有些惊讶的回头。
柳依依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只是…有些睡不着,便想着出来走走,没想…打扰了公子。”
“姑娘此话倒是严重了,这寮房本居住的,何来打扰之说?”男子淡淡地说道,眉梢处似带着极浅的笑意。
“公子是在这看书吗?”
“是的。”男子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书本。
柳依依有些好奇的瞄了瞄男子手中的书“你不会就是他们经常提起的那位张公子?”
“他们?”男子语调不自觉的有些上扬,而后说道“在下确实姓张,但并不知在下…是否为姑娘所说的那位张公子。”
柳依依笑着说道“张公子过谦了,我想这香山寺上应当找不出第二个像张公子这般的青年才俊才对。”
张桤松低头轻笑“如此看来,这张公子倒真是在下了。”
“小女柳依依,见过张公子。”柳依依俏皮的说道。
“柳姑娘多礼了。”张桤松顿了顿,而后继续说道“柳姑娘看着有些面生,是第一次借住在香山寺吗?”
柳依依点了点头“是的,因为下山的路发生了崩塌,也只能在这寺中借宿一段时间了。”
“香山寺除了祈福很灵之外,后山的风景也是常为文人墨客广为称赞,柳姑娘既然要留在香山寺中一段时间,不妨去这些地方四处看看。”
柳依依眯眼轻轻笑着“多谢张公子。”
烛火轻轻摇曳,在那烛台上已经堆了厚厚的一层蜡,门窗的缝隙中隐隐透着一丝丝变暗的光亮。
柳依依静静地坐在床榻上,她低垂着头盯着手心,而后反反复复的绞着手中的那张方帕。
紧闭的门窗让屋外的热闹声都变得隐隐约约,而柳依依独自呆在这封闭的环境内,只觉得又紧张又饿,两种感知交织在一块,只觉得心脏一阵一阵的抽搐着。
在这静悄悄的房间内,在这度日如年的几个时辰里,她脑中已经浮现过无数种画面和可能,她在反复想着等会他进门时,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以及他穿着长袍马褂的样子会是怎样的。
柳依依在那红盖头所覆盖的世界中,一直反复的想着,等到他出现时,等到他将红盖头掀开的时候,她应该如何微笑,如何换他…新的称呼,但最终她等来的只是他的一声叹息。
他没有掀开她的盖头,她也没有机会叫出那个称呼。
柳依依只听到张桤松说了一句“我累了,你也早些歇息吧。”
张桤松突如其来的语调转变,让柳依依无措的愣在原地,甚至一时之间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该怎么回应她。
待到柳依依猛然回神时,他已经离开了,而屋外的那些热闹声,也在不知不觉间早就散去了。
一切来的毫无征兆,甚至前几日他还是温柔笑着唤她的名字,他说“依依,我终于要娶你了,终于可以娶你了。”
她以为他同她一样期待着今日,她以为他同她一样是很在乎这段感情的,但最后只是证明这一切不过只是她的自以为是。
成亲的那晚,柳依依在床榻上独自等到了天明,她的思绪一直处于混乱之中,只因这突然发生的一切都是她从未曾经历过,也从从未曾预料到过的。
而在这一夜的等待中,她有很多话想要与他说,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他。
为此天还蒙蒙亮,柳依依便唤了丫鬟梳妆打扮,即使一夜未眠,她依旧打扮的漂漂亮亮带着笑容去见他,但她还未来得及走出院子,就听府中丫鬟通报说他一早便出了府,说是有要紧事务需要处理。
只是在这一刻,她便明白了,他对她那无缘无故的冷漠与无视,并不是突然的心血来潮,而是早已做好的决定。
柳依依为了嫁给张桤松不惜与父亲决裂,甚至嫁进张府后也一直未曾与娘家有过任何联系,但这些事情她从来没有告诉过张桤松。
张桤松每日都很忙,嫌少待在府中,而她每日能做的就只有整日整日地龟缩在府内,除了张府里她住的那个院子外,她再没有其他去处。
“夫人,老奴看老爷他已经有段时间未曾来过夫人这了,夫人要不…”
柳依依快速出声打断道“无妨,他只是最近太忙了而已。”
府中丫鬟每日都会向柳依依通报,张桤松因为朝中的事务而每天外出,渐渐地她也习惯了他每日的早出晚归,她也习惯了拿他忙的借口来安慰麻痹自己。
她一边骗着自己,一边却很清楚,她可能已经不爱他了,即便他的爱消失得毫无征兆。
只是现在的她,现在被父亲赶出柳府断绝父女关系后的她,除了张桤松,她已经一无所有了。
她就像是顷刻之间长大,变得沉默而又容忍,而她容忍的结果便是迎来了张桤松要纳妾的消息。
府内到处都贴着喜字,大厅里堆满了各种贺礼,以及聚集在门口陆陆续续赶来的宾客。
府中的人一路小跑着忙上忙下,上到管家下到丫鬟皆是一脸行色匆匆着急的模样,但只有她,只有她仿佛置身事外般的站在院中暗暗看着这一切。
张桤松要纳妾,这件事情本就与她这位张府正牌夫人有关,但是张桤松先行一步让她不必亲自打点此事,其中的深意他不必说,她也明白。
大厅内的宾客越来越多,面对着七嘴八舌的询问声和饶有深意的探究眼神,柳依依所幸扶着额头干脆称病在房间里躲了起来。
她有些恍惚的回到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