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凝嫣那些话,和她们几个姐妹说倒无妨,只是今日席上还有许多平时不怎么见面的小姐,又有家里是齐王一派的,难保不会借机生事。
“兴许嫣表姐亦有所忧之事。”宁宛叹了口气,“毕竟她已是及笄之年了。”
思及此,楚落音也一下垂下了眼帘。薛凝嫣已及笄了,可婚事还并没有定下来,早年间她就一心只在她那些瓶瓶罐罐上,听说前段日子凡是上门的都让她推脱了。
她在等什么,宁宛几个都知道,只是那事却不像想的那么容易。
宁宛和楚落音心里明白,倘若都顺利,苏子扬该是早就出手了,连他都按兵不动,只能说,这件事确实不乐观。
至于为什么不乐观,楚落音不知详情,宁宛却猜到一点。
安国公世子夫人苗氏当年还是姑娘时,便在京城有爽利能干的名声,她一向喜欢薛凝嫣,自然不会是因为她,那么就只有安国公夫人严氏了。
严氏最重礼仪,最不喜欢的就是薛凝嫣这样性子的姑娘。当年安国公世子娶苗氏时,其实她也不同意,只是当年不同现在,安国公府需要苗家的助力,严氏拗不过安国公,这才同意。
如今安国公府不需要什么助力,和定国公府联姻也不过是两府锦上添花,她当然可以用薛凝嫣不守规矩礼仪来否认她。
严氏自家的侄孙女还想许给苏子扬呢。苏子扬前途无量,娶了谁,都是那边一整个府跟着沾光,这么大的好处,严氏自然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
宁宛气安国公夫人“鼠目寸光”,可她一个晚辈,又没有什么办法。
正这时,灵沫落花几个都到了,宁宛和楚落音又安顿几个姑娘好生照顾,这才回了席。
等落了座,如意公主正和姑娘们行“飞花令”,燕月悠见楚落音和宁宛回来了,便小声同她俩说道:“方才我瞧着有两个人不太对。”
“怎么不对?”宁宛亦小声问道。
“自你们走了,她们就盯着你们的背影看,等看不见了,又不知商量什么,我总觉得,她们要害嫣姐姐。”燕月悠没什么心眼,她能留意到这个,其实还是坐她和柳听雨另一边的梁姑娘指给她俩的。
那位梁姑娘还帮着试探了对面的那两个姑娘几句,可也没问出什么来。
只是燕月悠凭着自己的直觉,觉得肯定有问题。
宁宛朝着燕月悠说的地方看去,正轮到那两个姑娘说诗词。瞧着倒什么都合乎规矩,似乎也没什么不对的。
只是燕月悠既这么说了,宁宛便留了心,将那两个姑娘的名字记了下来。
到时若真出了什么事,也可以从这两府上查起。
等用过了饭,日头已经西斜了,暑气没有正午时那么盛。撤了席面,姑娘们自是三三两两,或赏园子里的花草,或是坐在池塘边喂鱼,只图个乐呵。
如意公主同宁宛几个一道走,当先便是问起薛凝嫣的情况:“嫣儿怎么了?怎么今日倒喝醉了?我还特意找了些淡酒,谁知她竟是喝个不停。”
宁宛便道:“嫣姐姐在那边睡了,有丫头们照顾着,应当是没事的。”
如意公主又想了想,道:“不过她说的倒是有趣,我还是头一回听姑娘家如此说。想来谁都期望将来能得人一心相待,只是就她说出来了。”
“公主莫要取笑嫣儿了,她这是吃酒吃多了,等醒转了,不知怎么后悔呢。”楚落音说道。
如意公主却是摇摇头:“她可不是这样的人。她说出去的话,我可从未瞧见她后悔过,她若是敢这样说,必是想好了,敢这样做的,日后要娶她的,也需是个有些胆识的才行。”
宁宛不自觉便想起苏子扬来,四人是一处长大的,自她多少懂些男女之事起,就大抵看出来苏子扬的那些心思,只是这世上太多无奈,只说她周围,除去她有一纸圣旨,旁的哪个不是历经磨难?
楚落音亦是皱起了眉头。当初她出事时,多亏薛凝嫣和苏子扬相助,如今她的事情定下来了,苏子扬和薛凝嫣的事她却是一点也帮不上。
“哎呀,瞧瞧我,怎么和你们这些丫头说起这个了,无趣无趣,不防瞧瞧我这别院。我倒想再种些花呢,你们瞧瞧种点什么好?”
如意公主见这几个姑娘都一下子愁眉苦脸,一时心里好笑,面上却是赶紧转换了话题。
一转眼当年的小丫头们都长大了,她的煜儿都长到当年初见时,宁宛的年纪了。
岁月实在是太快太快。如意公主心下感慨,只是面上却仍只说着种什么花的事。
众人在如意公主的别院游玩一日,等天将黑了才各回了府。
几府的姑娘都乏累了,自是回了屋便休息下,此事暂且不提。
却说苏子扬那里,因为心里装着事,已经有许多天不曾好睡。
“少爷,夜深了,睡吧。”丫鬟若兰收整好床铺,走到仍坐在案前的苏子扬面前说道。
“嗯,我知道了。”苏子扬手里拿着本书,头也没抬,显而易见地敷衍。
若兰犹豫了一瞬,继而似打定了主意一般,接着道:“少爷平日就忙,更要好生休息,以免累坏了身体。”
苏子扬将手里的书放下,抬头看着她。
这丫鬟是前年来他这的,从前管着他日常用度饮食的嬷嬷老了,腿脚不灵便,他祖母就越过他娘,直接把自己房里的这个叫若兰的丫鬟派到了他这。
苏子扬都这么大了,又不是不懂事的小毛孩,自然知道他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