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欣这么直白地贬低学生,他还真是少有听到。
“别不服气啊,台词,形体,人物理解,我从你们的试戏里头,没看出来有任何属于侯朝宗这个东西,这说明什么,一则是根本没有吃透剧本,没有吃透角色,就来试戏了。二则是基础就不行。”王欣转去戏剧教育之前,是表演老师,特别牛哔的样子,班主任陈老师跟台词课杨老师,挂在两边,感觉应该不是很好:“六个了啊,六个侯朝宗,一个都不合格,你们班是不是没有人能演?要不不要毕业算了。”
唰。
别看我。
但包括站在台上的那位,连带着旁边的,以及后面这一群,全都看过来。
那个场面,怎么说呢,陈钢扭过头来,还微带着笑意,李虹眼里都是好奇,陈主任和老杨,有点了然和不坏好意,而最精彩的是王欣,上不上,下不下,特别尴尬地坐在那儿。
“呵呵,毕业还是要毕业的。”季铭万众瞩目,只好说了一句俏皮话——俏皮么?
噗。
陈钢招招手,季铭就过去了:“季铭来了啊,来来一起看看。”
王欣腮帮子抖了抖,转回去了,季铭就一个人站在陈钢左侧,婉拒了找个椅子来。
“行,你先下来吧,下面是,谭子阳?嗯演过《末代皇帝》的是么?”
谭子阳紧张啊,连连点头。
“那应该还可以,你准备的哪一段?”
“最后,”谭子阳介绍了一下自己准备的片段:“就是最后李香君和侯朝宗相遇,互诉衷肠,却发现他青衣落下,发套摘下,已经是月亮头和清廷的官服。”
挺难的一段戏,谭子阳野心不小。
其实中戏的学生也真没有那么不堪,王欣是个什么想法,不清楚,可能是要求高,也有可能是变态了。谭子阳这一段词其实不多,但是被李香君发现之后那一幕,那种复杂的羞耻感,还是表现的比较到位的。
季铭注意到陈钢也在点头。
“嗯,还不错。”
他说完,看看李虹,李虹也点点头:“表现的还是比较有层次的,台词和形体的配合也挺到位的,后面排练的时候磨一磨,应该是可以承担的。”
李虹说完,他又看向王欣。
王欣还在尴尬呢,才说这个班儿都没有人能演,这就出来一个能演的,简直像是等着打他脸:“还可以,但如果你要演,后面要做的功课还有很多的。”
“谢谢老师。”
王欣可能一股气还憋着,瞥到站在后头一点的季铭,翻表格,哗哗的:“我都忘了你们班还有一尊真佛了。季铭什么时候试啊?杨文聪,哎,今天不试戏?”
“啊,对,他那个角色没有竞争者,就没必要试了。”陈老师解释了一句。
“这样啊?呵呵。”王欣贱笑了两声:“那是享受特权了啊,免试入选。要不季铭你有准备么?”
“本子我还没给他呢。”陈老师皱着眉,真有点不高兴了。
“我还说能看看季铭的表现呢,毕竟在校生里头,能冒出这么出挑的,还是少见的。看来,今天是没那个条件了。不过——我不是单说季铭啊,我觉得毕业大戏这种事儿,还是应该有一定之规,大家一起来嘛,不是说没有竞争者就可以不试,万一那一根独苗不行呢?不是还可以再调整嘛,当然,季铭是不必太担心了,我就是说这么一个道理。”
“啊,是。”
这是季铭说的。
“王副主任说的有道理,真知灼见。”季铭捧出商业笑容:“这样吧,我是还没看到成本儿,我现在看看,侯朝宗还有四位是吧?他们试完,我就试试?您说呢?您要坚持我现在上,也行,就是我得带本子上了。”
嚣张的很啊。
“……好,那你就准备一下。”
“谢谢老师理解。”
试一段戏对季铭来说,还真不算个事儿,也不需要准备什么,本身片段都是支离破碎的,没有那么多讲究,某个点的情绪出来了,再加上扎实的基本功,就不会出问题。
姚成铎是侯朝宗的最后一个——不出意外,他跟谭子阳,就应该是出演侯朝宗的两位演员了。
季铭把本子还给谭子阳。
“各位老师,我试戏的片段是李香君以头触柱,宁死不委身于清廷官员后,杨文聪劝说李贞丽代替她出嫁,并将染血的扇子画成一幅桃花扇。”
这是杨文聪的核心戏码。
估计也是所有定好的试戏片段里头最长的一段,季铭选择它,涵义不问而知。
季铭演的很顺畅。
这是典型角色,没什么个人特质,就是那种坏也没坏彻底,好人也谈不上,心存恻隐之心,但仍然以自己利益为至上,一个大多数人的典型代表——清廷入关,当时大部分的士人,都是杨文聪这个模样,也没有阮大钺那么跪的快,但也没有遗老遗少们为大明殉节的忠贞。
演典型角色,以季铭的水准,就非常容易到位,再加上画桃花扇的时候,虽然是无实物表演,但文人fēng_liú之气,依然扑面而来,让人非常期待,当他一身古装登台,又是何等倜傥模样,罢笔之后,一声乍短还长的叹息,更把杨文聪的矛盾心理表现的精准无比。
“谢谢。”
陈老师下了决心,要是王欣还要挑骨头,她就不给他留面子了。
学校里头往往有些人,特别孤拐,尤其喜欢在优秀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