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公职时间不能说话。”扭来扭去的指路树倒吸一口凉气,瞬间恢复高冷,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兔子哪见过这种场景,它吓得往外一跳,一蹦三尺高,皮肤和旁边草丛来了个亲密接触。
“什么东西好重啊。”
“是啊是啊好重啊。”
“救命啊我要被压死了。”
“哪个不长眼睛的,怎么一点规矩都没有。”
“阿爸快帮我瞧瞧是不是压出皱纹了。”
“啊我流血了!”
安静的山谷突然因这一压泛起波澜,回荡起重重叠叠细小声音。沉稳的、粗犷的、娇俏的、幼嫩的说话声混合着,阴暗的山谷更添一丝诡异。
“对不起对不起。”还没从刚刚的惊吓中恢复,又被这么一吓。搞不清楚状况的兔子决定先跑回小径。如同按下什么按钮似的,它每踩一次草丛,山谷里就会增添新的细碎抱怨声。
“小绵,这这是怎么回事?”还没从惊吓中平复的兔子急急询问呆在一旁的燕子。可燕子同样迷惑的双眼出卖了它的内心。
“哎嘿,这兔子好像真没长眼睛,居然不知道是我们在说话。”
“你是谁?你在哪?”
顾不上突然发笑又突然高冷的指路树,对兔子来说,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说话声才是更可怕的。
“真是‘兔眼看人低’哟,请您暂时低下您高贵的头颅吧。”
兔子随着这戏谑的声音往下看,草丛中,独有一株青草直立立地立着,叶尖弯曲摆动,像在打招呼一般。
“是你……草?”兔子有点惊讶,它以为只有动物才会说话,原来成精的草也会啊。
“你才是草,你全家都是草!有点常识行不,我叫冰草好吗?”那个声音变得气急败坏,还强行保持高傲的姿态。
“冰草……不也是草吗?”
那株草的叶片疯狂抖动起来,好像被气到了。
算了,自己在缥缈域动物生地不熟的,还是不要招惹是非了。这么想着,兔子赶快改口道歉,制止了事态的进一步恶化。
“嗯,看在你知错就改的份上,勉强接受你的道歉。看你是个生脸,新来的吧?”那株草柔顺地摇摆着,看起来已经消气。
“是呀,我才知道缥缈域呢。请问你知道那个指路树是怎么一回事吗?它也是成精的生物吗,怎么一碰还会动呢。”兔子放低姿态,好脾气地询问。
“嗨,那个呀。它不是自然生物,是始祖用法术创造的。会死亡、有期限,不过也具有自己思想就是啦。之前的指路树年头久了,灵气溢散不能用,始祖造了个新的。它刚上任不懂规矩,竟然在公职期间讲话,要是被上头知道咯,怕是要毁了重造。”
冰草摇头晃脑,满不在乎地向兔子介绍。始祖创造缥缈域后不久,便陆陆续续移植了这些植物。它们年头够久,自然比一般动物更了解缥缈域,讲起来也是头头是道。
平日里,它们是缥缈域沉默的一景,不主动开口,随处可见却被忽略。缥缈域的动物是极懂规矩的,受到感召之时便自然理解了缥缈域,故而不会犯错。像被动物压到这种事情几百年也难发生一次,它们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也就不足为奇咯。
兔子和燕子的脸上同时表现出了然的表情。
“那么,再见啦。谢谢你们喔,我们还要抓紧时间。”挥爪告别,释然的兔子和燕子继续赶路。指路树仍旧保持高冷,仿佛自己没有耳朵。
走到指路树身边,兔子勾起一抹微笑,悄悄低语:别怕,我不会告诉别的生物的。
指路树毫无反应。
拐角处,兔子偷偷扭头。指路树还在老地方,只是它的六根枝干上下摆动,如同一个手掌,做着挥手的动作。草类家族恢复往日的沉默,身体却不断起伏摇摆,像在翩翩起舞。
似什么东西流进心脏里,暖暖的。
拐了弯,周围景色大变。不再是荒凉的野外,此处地势平坦,植物都被修建地整齐划一,规规矩矩地划成块儿状,地上生长着两排发着亮光的蘑菇,从兔子脚下一直延伸到前方,照亮昏暗的缥缈域。
正前方是一座小屋。与兔子曾见过的简陋村舍不同,它更像是一个小型宫殿,带着些人间色彩,却又不尽相同。粗壮而低矮的树干分出一圈圈枝干,包围着中间的屋。若将树干看成草茎,中间的屋就好比那娇嫩的花,只不过是青黛色的。
树干上凿出台阶,皆泛着白玉光芒,与周围景象浑然一体。说是树中小屋,却细致考究,五脏俱全。木门顶端悬着黑色木匾,上书“记簿司”三个龙飞凤舞大字,浮在木匾之上。
这字与任何年代的人间文字都不相同,而动物界虽有动物语,但并未形成文字。可如同直冲灵魂似的,兔子不过望了一眼匾额,就知晓那是记簿司。
跟在燕子后面,兔子沿着蘑菇小路靠近记簿司。此处没有花,却有一股淡淡花香气,兔子素来自豪嗅觉灵敏,此刻倒闻不出是何花香。半空中漂浮的丝状物挡了兔子视线,给记簿司笼罩一层神秘色彩。
就要到了吗?就要正式成为缥缈域一员了吗?按捺内心的澎湃荡漾,兔子仍谨慎地往前。
走到树下,兔子轻抚粗糙树干,心中尽是复杂感受。这树干极粗壮,算得上是人间少见的老树。惦记着回去的时间,燕子催促兔子快些前行。兔子恋恋不舍地离开树根,跳上台阶。
本以为白玉台阶会过于光滑,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