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可儿心里一怔难受,这到底是什么世道,自己想法设法的想救活他们的主子,他们倒好,百般阻扰,万般猜忌。想想就气愤,如果这是一场交易,不,这就是一场交易,一场以身家性命为代价的不平等交易。
也许从一开始她就是一颗棋子,在这场不平等交易里不只有她的命,还有那个躺在床上的人,他们就像是参观者为了看表演而设置好的路障,以便混淆视听,浑水摸鱼。也许此时正有人打着救治他的幌子而费尽心思的想要他的命,而她不过是一计诱饵,抛出去钓到大鱼甚好,如是钓不到,也可以用来探探虚实,亦或找个借口背个黑锅,不留任何把柄,这一举四得的戏码,怎会有人放过呢?
在这种情势下,要么完好无损的出局,要么死无葬身之地。而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用尽一切可以用的法子救治九公子,只有这样她才不是孤军作战,有了得力的帮手,来个套中套也不是不可能,如果成功,岂不皆大欢喜。
只是现在她最想知道的是,谁派人杀她,亦或刺探她,对方是敌是友。其实从一开始绯衣女子的出现到刚才的紧衣女子,她心中一直有一个不确定的答案,只是她还没有找到任何立足的证据。只是此时此刻她不想再去纠结这个没有答案的猜测了,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要知道那个人究竟是谁,为什么?所以迅速宁可儿脱掉了自己的衣服,换上了仆人的衣服,她个子不高,混在人群里没有人会注意到她。她可以放心的干管家吩咐下来的差事,把所有的菜按顺序依次摆放好,并从中一一取出样式,以便最后验菜。她想通过最后的验菜知道那个神秘人的身份就只有这样了,此所谓打入敌人内部。
就在她为自己的计划洋洋得意时,一双温厚有力的大手抓住了她正在挑菜的手,一只手从她的手里取出筷子,拉着她渐渐地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呆愣在一旁的丫鬟们一个个不可思议地看着一向不进厨房的钟离浩,仿佛是被美男子勾了心窍,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哎,那个女子是谁啊,好幸福啊。”突然一个尖细的男声在厨房的上空窜开,就像是在平静的大海里投进了一颗石子,惊起了一地涟漪。
“这你都不认识啊,未来的钟离夫人呗。”
“不对不对,肯定是钟离公子的爱慕者。”
“表妹也不一定呢?”
“说不定是钟离夫人呢?”
“别瞎说,怎么可能呢?”
叽叽喳喳的声音在宁可儿的身后炸开,像是一锅煮沸已久的汤,在猛的打开锅盖后,跳的更欢了。
宁可儿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人,大脑一片混乱,这是什么路子啊,不是我应该找到祸害我的凶手吗,怎么还是我自己被人抓了个现行啊,真是丢死人了,我的一世英名呐。
“宁姑娘,你怎么跑这里来了,我哥他怎么样了?”
钟离浩拉着宁可儿坐在厨房偏厅的石凳上,看着眼前忙忙碌碌的仆人,缓缓地开口。
“不怎么样,”
“怎么生气了,是我不好,我不应该冒然把你拉出来,不应该把我哥的重担全部给你,我不应该不让管家开饭,害你跑到厨房自己找吃的,都是我不好,别生气了好吗?”
钟离浩一脸诚恳的看着宁可儿,一双如黑夜般的眸子闪着月亮般柔和的光,缓缓地洒在宁可儿的脸上,心间。也许有那么一刻,她觉得世间还是很美好的,比如,她找到住处,吃红薯;比如现在,他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美好,温暖,平静。
“扑哧,你真逗,什么都喜欢往自己身上揽,真觉得自己是赤脚大仙啊,一脚下去就什么事都没了。”宁可儿被自己信口捏来的比喻逗得哈哈大笑。
“哈哈。我只是看你太累了,就自己下厨帮你做了几个菜,没想到好久时间没有做过饭菜了,手艺都生疏了,才刚弄好,就在主菜室看到你了。”钟离浩一本正经的说。
“你不会是看我太没用了,想毒死我吧,”
“怎么,你嫌弃我,我可是堂堂附二品大员,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别忘了,我连你们为什么是兄弟都不知道。”
“你想知道吗?”钟离浩一改嘻嘻哈哈的玩笑口气,语气有点生硬和苦涩,只是眼睛还是一如既往的灼灼有神。
“等我变成所谓的乌宣人再说吧,我们先回去吧。”
“什么叫变成所谓的乌宣人啊,你难道真的不是乌宣人吗?”
“你见过有外邦人听口说自己是外邦人的吗?”
“没有啊。”
“那不得了,钟离公子,我看是你自己该多多补补了,脑子都累傻掉了,哈哈哈哈。”
“你还是第一个在我面前什么都说的人,之前可从来没有人敢忤逆我,别说是开我的玩笑了。”钟离浩看着一脸笑容的宁可儿,嘴角也微微上扬。从没有人知道,翩翩公子的他自从母亲去世,就没有真真的开心过。从前长公主在世的时候,他一直觉得自己是寄人篱下,后来长公主去世,长公主府重修,他还是觉得自己是一个外来人,虽然九公子真的对他很好,许是天生的戒心,他一直都谨慎而自卑。
只是现在,这一刻,他想放下所有的顾虑,放下那张伪装了很久的面具,他想学着眼前的女子,开开心心的笑。虽然他也不知道明天会在哪里,会以什么样的方式打开,只是这一刻,他想真正开心。只是他却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