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娴珠带着自个儿的丫鬟出了梧松院,跟在身后的丫鬟素锦手中拿了好几匹布料。
徐娴珠一边想一边走着,像是有什么心事似的。
丫鬟素锦瞧着自家姑娘心事重重的样子,心里不免咯噔一下。
方才在屋里的时候,她听到太太说了姑娘的亲事来,也不知到底太太看中了哪家。
姑娘已经十四岁了,只比大姑娘小上一岁,按说大姑娘出嫁后太太就该张罗着姑娘的婚事,可这一年,太太似乎又没什么动静。这冷不丁说起姑娘的亲事来,她心里总觉着不大对劲。
再者,她日日跟在姑娘跟前儿,哪能不知道姑娘心里头藏着的是表少爷。
想着昨日席上姑娘偷偷看表少爷的模样,素锦心里头更是怕得很。这两府上下都知道四姑娘往后是要嫁给表少爷的,姑娘心里头再喜欢,能有什么用。若是透出一点点儿风声去,姑娘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素锦想着,暗暗下了决心劝劝自家姑娘,若是她劝不动,少不得要告诉了乔姨娘,叫乔姨娘来劝。
至于大太太,她自是瞒得死死的,一丁点儿都不敢叫大太太知道。
大太太虽对自家姑娘不错,不过她们也是有自知之明的,若姑娘的心思被大太太知道了,铁定讨不了好。
素锦才刚想着,就见着自家姑娘转过身来,对着她道:“一会儿回去你拿些补品和药材,咱们去看看四妹妹。”
“四妹妹前几日病了,这会儿又伤了手腕,一家子姐妹,总该过去看看的。”
素锦有些奇怪,姑娘这话怎么倒像是在劝自个儿,她怎么听不明白。
她想着就朝自家姑娘看去,见着她脸色平静,就只当是自己多想了。
当下就应了一声,和自家姑娘回了琉璃院。
休宁院
徐令珠正靠在软榻上看着书,就听着外头有丫鬟回禀,说是二姑娘来了。
才刚抬起眼来,就见着丫鬟撩起帘子,徐娴珠从门外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丫鬟素锦,手里提着一个红绸包袱。
“二姐姐。”徐令珠放下手里的书,笑着迎上前来。
“听说你手腕受伤了,我来看看你。”徐娴珠笑着拉着她坐下,细细问了她的伤势,可疼得厉害不?
徐令珠摇了摇头,“姐姐不必挂心,只是看着厉害罢了,大夫也说了,一点儿皮外伤不碍事的,养几日就好了。”
徐娴珠听了这才放下心来:“五妹妹也太冲动了些,一家子姐妹,何苦要闹到这个地步。”
徐令珠在旁听了,只点了点头,将话题转移开来,说起了别的事情来。
小姑娘家聊的左右不过衣裳首饰,哪家的姑娘许了什么人家,哪家的姑娘在宴席上闹了笑话。
说了些闲话,徐娴珠就起身告辞。
见着二姐姐离开,徐令珠微微摇了摇头,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平日里和二姐徐娴珠并没有很深的交情,对她的性子却是有几分了解的。她总觉着二姐姐除了探病,应该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只是她不说,她也不好问。
徐令珠不愿费心细想,就将此事放在了脑后,左右二姐姐真有什么事情,还会再来的。
徐家祠堂
徐幼珠穿着粉白色的褙子跪在祠堂的大理石地砖上,地下冰凉,时时有寒意直直钻进膝盖里,徐幼珠自小受尽疼宠,哪里受过这般的委屈。
只挪了挪双腿,想要朝一边倒去,就听着“啪”的一声,一个身材壮实的婆子手里拿着戒尺打到了地上,冷声道:“姑娘规矩些,别叫老奴难做。”
这几个时辰里,徐幼珠身上挨了好几戒尺,若说之前还敢端着自己的身份,这会儿却是再也不敢了。
她心里委屈,眼泪不住往下落,却是只敢小声抽噎着,并不敢太过出声。
这般的处境,叫她将始作俑者徐令珠恨到了骨子里。
她死死咬着嘴唇,暗暗发誓今个儿受了的屈辱和委屈往后定要从她身上讨要回来。
不知过了过久,大约有一日的工夫,外头终于传来了零落的脚步声。
徐幼珠缓缓睁开眼睛,眸子里存了几分希望,想着是不是母亲来救她了。
身边的赵婆子看了她一眼,朝外头走了出去,片刻才又回了祠堂,看着徐幼珠的目光多了几分同情:“老太太开恩,免了姑娘之后的罚跪,只姑娘记着,往后要好好学规矩才是。”
徐幼珠一边诧异,一边松了一口气,心里不由得想那死老婆子怎么会放过她。只想了想,就猜出大概是母亲的缘故。
这满府里,也只有母亲疼她了。
母亲是安国公府嫡出的,就是老太太也不得不忌惮几分。
她一边感伤,一边又觉着委屈得很,她记得自己根本没有很用力,怎么就能将徐令珠推倒了。
明明是徐令珠害她,父亲却是一个字都不信她。
因着老太太开恩,没叫徐幼珠跪完后边儿的,就有婆子拿了担架来将人抬回了如意院。
自然又是一番折腾,丫鬟婆子们打水的打水,拿药的拿药,从孟氏这个二房太太到下头伺候的,足足忙了一个多时辰。
第二天天才刚刚亮,徐令珠翻了个身,还想再躺一会儿,就听着身后传来脚步声。
“姑娘,该起了,还得去给老太太请安呢。”
徐令珠闭了闭眼,留恋般将头在被子里埋了一会儿,才翻开被子,坐起身来。
琼枝将帐子挂在了帐钩上,伺候着徐令珠起身,穿好衣裳。
不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