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很快到了棋盘街的杨府,大老爷和大太太亲自接出门来。叶邑辰先下了马车,然后又扶着雨澜小心地从车上下来,最后是叶敏文,踩着脚凳自己从马车里跳下来。
大老爷和大太太见叶邑辰对雨澜呵护备至,心里都是微微一动。相互见了礼,引着他们一块进了松鹤堂,先拜见老太太。
松鹤堂聚集了一大群人,杨家的姑爷和姑奶奶们,除了大姑娘在庄子上赶不回来,全都到齐了。延庆王妃也带着儿子们全都过来了。
雨澜也是好久没见表哥叶敏淳了。他穿了件宝蓝底鸦青色万字穿梅团花茧绸直裰,乌黑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还插了根黄扬木的簪子。越发显得他俊朗而又清逸。气质也是越发的沉凝。
昔日的少年现在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他的婚事几经波折,已经和户部尚书的嫡女议定了婚期,就在六月间,和承祖相差不过一个月。
他的目光和煦而又温暖,在雨澜隆起的小腹上停留了一秒,又若无其事地挪开,和雨澜的大姐夫吉安侯陆仲亨说着什么。
雨澜和叶邑辰先是拜见老太太。
雨澜已经有日子没见老太太了。老太太明显地老了,上次中风之后,老太太就一直没有彻底恢复,如今说话还是磕磕绊绊的,从前的大丫鬟杏黄已经配人了,如今全靠着苏妈妈和另外几个丫鬟侍候。
好在大太太不敢克扣老太太的用度,家里的事也不敢叫她知道,她的日子倒也过得安逸。
见完了老太太又和亲戚们厮见了一圈,老太太拉过雨澜的手又叨唠了好一阵子。无外乎叫她好好保养身子,健健康康地把孩儿生下来。雨澜听着,没有丝毫不耐烦,更不是凑趣说上两句。哄得老太太也渐渐绽开了笑颜。
五太太也在。挺着八九个月的肚子,坐都坐不住。好不容易找了个机会,就拉着雨澜的胳膊:“怀着身孕呢,你怎么也来了?这一路马车这么颠簸,万一动了胎气可怎么好!老爷子最是疼你,你这个样子,就算不来,他也不会生气的。”
阖府之中,雨澜和这个婶子最是相得,好久没见她了,看见她就觉得高兴。就笑着拉着她的手说:“我在府里猫了三四个月了,闷也闷死了!早就想出来透透气了!刚好趁着这个机会来娘家看看你们。”
又问她“五婶婶现在怎么样?什么时候生?”之类的问题。
说了一阵子话,雨澜看了看时辰问:“祖父和四叔他们怎么还没回来?”
五太太道:“二叔和祖哥宗哥一块儿去的城外迎接,按说应该来了。”正说着,就有一个小厮匆匆跑来报信,“老太爷和四老爷的车架马上就到了。”
众人全都站了起来,连老太太也由苏妈妈扶着,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大老爷带头,众人鱼贯着到了正门迎接。
又等了大概一刻钟,就看见远远的一队马车行驶了过来。四老爷这次进京述职可是把家都搬来了,马车上都是他的家什。
马车停了下来。二老爷先掀了帘子从里面跳了下来,紧接着承祖和承宗扶着一个清癯的老人下了车,不是老太爷还有何人。
老太爷比离开的时候瘦了不少,满面风尘之色,好在精神还好。雨澜就不由得眼眶微湿。
大树底下好乘凉。老太爷在的时候,她没有什么感觉,可是老太爷不在的这段时间,杨家出了多少事,简直乱成了一团,可见封建大家长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后边的马车上下来一群人,有男有女,领头的是个年逾四旬的中年男子,容长脸,皮肤白净,眉目之间和老太爷有几分相似,这就是四老爷无疑了。
等老太爷站定了,众人纷纷上前来见礼。老太爷面带微笑叫众人起来,看见叶邑辰也在,便到:“老朽行将就木之身,劳烦王爷亲自来一趟!”
叶邑辰笑着道:“您是长辈,应当的!”
老太爷点点头,对众人道;“这里不是说话之地,还是进去再说罢!”众人答应着,簇拥着老太爷进了松鹤堂。
到了松鹤堂的大门口,发现苏妈妈扶着颤颤巍巍的老太太等在那里,老太爷紧走几步,亲手扶住老太太:“你年纪大了,身子骨又不好,怎么不好好呆在屋里,非要出来!”声音非常柔和。
老太太双上颤抖,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老太爷,“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反反复复就是这一句话。
雨澜看着心里微酸,老太爷一大把年纪还要离家远游,不过就是为了躲开朝廷斗争的倾轧,说穿了还是为了杨家这个大家族。
老太爷扶着老太太进了松鹤堂,两个人在罗汉床上坐了。四老爷一家子便先来拜见老太太。
四太太张氏三十多岁年纪,生的修眉细眼,四老爷是庶子,她也是庶女,大概是从小未曾受过太好的教育,行动间就有些拘谨。跟着四老爷一起向老太太下跪磕头:“给老太太请安!常年在外的,未能孝敬老太太,请老太太恕罪。”
老太太说话不便利,苏妈妈未等她吩咐,就上前去把四太太扶了起来,跟在四太太身后的几个孩子就上前来给老太太磕头。
四太太一子两女,长子和长女都是嫡出的。长子今年十五岁,皮肤微黑,先上前给老太太磕头:“孙儿给祖母请安!”一看就是个规矩的孩子。大太太就在一旁道:“这个是瑞哥儿吧,当年四叔离京的时候,还不到十岁,才这么高,”她用手比了一下,“如今都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