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沧海隐约地感觉到两位姐姐之间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然而她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排除——早在所有的一切发生之前,师姐与阿姐之间便已经形成了某种默契,这默契是两个年龄相近心性又有类似之处的女同门之间才常有的,连师兄无涯子都有意无意地常被排除在外——其实这排除也并不单单只对她,有时她与阿姐对着师姐,或是她与师姐对着阿姐,都会有这样的排除,毕竟世上只要有人在,便总有亲疏,而这种亲疏在每一件事上又总有微妙的不同。沧海生得虽晚,基本的道理却还是明白,知道同与不同,有时绝非人力之所能致,故尔也并不以为意,选了个好地方,将包袱皮就当作铺盖、垫在地上,席地而坐。将那熟食包展开,递给师姐。

师姐与阿姐都怔怔站着,木讷如同雕塑。她们已用这姿势站立很久了,衣裳凌乱地散着,裙带与衣襟都是解开的,各露出了锁骨。师姐露得还多些,连一半肩膀都散出来了,裙子塌塌地垂在腰上,若不是无意间还有一只手搭住,怕是早就掉下来了。见沧海递东西过来,两尊雕塑瞬间又活了一般,师姐慌张地用手来接,伸出一半,又换了手,换了手又觉得不对,重又换了一遍,最后是将右手在身上用力地抹了抹,才将左手来拈了一片。

阿姐虽是第二个吃的,也在师姐着急着忙换手时便左右不定,却不曾擦拭,而是等沧海将东西递过去时将右手背着,用左手接了吃,沧海看在眼里,明白这两人都用右手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不觉也伸开右掌,偏着头瞥了一眼。

阿姐忽地就暴躁起来,斥道:“你看什么?”明明除了她们之外再无别人,却不知为何压低了嗓音。

李沧海困惑地眨眨眼,道:“阿姐和师姐,为什么都不用惯用的右手?”

背后倏地爆出一阵咳嗽,李沧海回头,甚是担忧地道:“夜里风冷,师姐把衣裳穿好罢。”

巫行云道:“我不要紧,你…秋水,你冷么?”

“不冷。”李秋水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怒气冲冲地将衣裳拉上:“你怎么来了?”

“我见师姐跟出来,我也就来了。”李沧海答完,依旧担心地回头,望见师姐已将自己的衣裳拉好,不知为何,竟有些小小的失望——虽是夜色之中看不清晰,但师姐在寒风中站立、自肩头露至锁骨的模样,却还是令她印象深刻,心中总想着能多看片刻,因见了师姐,又回想起阿姐方才的形容,再转头回去,阿姐却像是气得双眼中要冒出火来,跺脚道:“你怎么上来的?”

李沧海更加困惑了,向崖边一指,道:“自那一头上来的。”

李秋水气得脸都白了,半晌方道:“我是说,以你的境界,怎么能上来?”

李沧海明白了,颇有几分自夸地道:“阿姐不知道么?我近来学得可快啦。”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不虚,倏地一跃,落到师姐身旁,将她的手一牵,笑道:“师姐看看,是不是?”

巫行云却比李秋水平静多了,拍拍她的头,笑道:“很不错。”手收回去,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对李秋水使个眼色,轻声道:“师妹,你方才不是有话要对沧海说?”

李秋水一怔,斜眼看李沧海,巫行云对她努努嘴:“‘我们’。”

李秋水眉头一蹙,思索片刻,甚是心烦意乱地摇了摇头,巫行云知她嘴上说得厉害,其实对这妹子着实疼爱,骤见她来,还不肯挑破,一面笑她嘴硬心软,却道:“早晚的事。”李秋水所说并无道理,沧海再怎么样,也只十余岁的年纪,像她们两个的十余岁,喜欢的还是无涯子师弟,过了几年,情随事迁,再提当年之事,只是尴尬。沧海眼下对自己的所谓“喜欢”,多半是因为平日见的人不多,又受她阿姐影响之故。这等初萌之情思,最是不可放任,还要当断则断才是。一面说,又向李秋水使眼色,李秋水自然知道她的意思,却依旧蹙着眉,犹豫许久,方道:“沧海,我有话和你说。”既已下定决心,反而不再忸怩,直接又道:“我和师姐,在一起了。”

开口之前,她已经设想过沧海的千万种反应,亦做好了应对的准备——巫行云早在她开口之时,就不声不响地挪到了沧海身后,她亦靠上前去,无论沧海是要逃跑,或是哭泣,甚至是愤而跳崖,她们都能及时照应。

谁知沧海听她之言,向巫行云一望,回望时偏了头,奇异地看着她,好奇地道:“师姐和阿姐说的‘在一起’,是用右手在一起了么?像那三本书里说的一样?”

李秋水只觉满脸臊红,压抑惊动,皱眉道:“什么右手?”

巫行云亦大惊失色,几乎一跳起来,尖声道:“什么书?”对望一眼,均又看沧海,同时道:“闭嘴!”

李沧海看看巫行云,又看看李秋水,果然将嘴闭得紧紧地,连两手也背在身后,她两位姐姐互相一瞪,李秋水道:“你都教了她些什么东西?”巫行云道:“叫你不选地方!”却也只说了这一句便沉默——其他的话,似也不好说出口——四眼四眉横对,宛若两只斗鸡。互瞪了片刻,终是觉得这样也无用,只好一齐扭头来看李沧海,巫行云道:“你动了我的书?”

李沧海道:“给师姐找衣裳的时候碰落了,捡起来瞥了一眼。”

巫行云不觉红了脸——那几页都特地做了标记,所以一翻便翻到了,李秋水回想前几日的事,也知端地,横了她一眼,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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