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安离开之后,聂芷倒没有周晴之所想的那么颓废,反倒认真了许多。不同于之前的认真,那是一种真正豁出去了的奋斗。
周晴之感慨:“重安殿下的离开不一定不是好事。”
聂芷瞥她一眼,并不作声,反倒手里的画笔一歪,画像上笑颜明媚的姑娘嘴角便多了一块淤青。
周晴之不满:“喂喂,要不要这样啊?”
聂芷正坐在草地上,膝盖处支了一张画板,画上的模特正是周晴之。此时此刻,要将美轮美奂的画像毁去一角并不是难事,只不过模特不满意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怕重安,怕她在时一个不高兴就灭了你。可是,重安明明白白不是那样的人。”
周晴之无奈点头:“是是,你说的对。”
“所以,不要再说她的坏话。也许她所做的在你眼里是错误的,但至少没有伤害到你的利益不是么?你若是要再唧唧歪歪,便离去吧。”
周晴之睁大眼,手指着聂芷不由自主地颤了一颤:“你好无情,你好残忍~”
“我也是有底线的,我不许别人说重安的不好。”
“好吧。”
周晴之垂下头,假装失意地一叹,倒叫聂芷笑了,她呶呶嘴唇,示意周晴之抬起头来:“好歹是个美貌的模特,可别挡住脸了。”
于是周晴之又抬起头,在阳光灿烂中,朝着聂芷和和气气地笑了。
重安交给周晴之的任务,或者说周晴之自己定下的任务,就是要陪着聂芷,保护她。直到她生命终结。不,也许永远没有生命终结,聂芷的身份她清楚。总能在这世界上有一席之地。而她的生命也没有那么短,说什么几十年都是骗聂芷的。她可是重安的精血所化,上万年的修炼,能就这么平淡地消失在时间洪流里嘛?显然不能。
自我嘀咕了一阵,聂芷的画像也就完成了,她同时舒口气。重安教给聂芷的,不止是学习方面的目标,还有艺术方面的培养也不能懈怠。绘画是一种,聂芷同时还在学习古筝。只不过当前所做的周晴之都帮着聂芷隐瞒家人。
开玩笑,要是聂芷家里人知道聂芷自己花钱在外边学古筝,非得问聂芷哪来的钱不可。总不能说是自己写文章赚的吧?聂芷才八岁,写的东西能看么?种种问题都无法解决,是以周晴之也花了很大力气才隐瞒住。
“嗯,画的还可以。”
周晴之黑着脸,瞧着聂芷在那边看着画自问自答,抿了抿唇凑过去一看,差点没跌破眼镜:“你才学几天啊?就画得这么好,不科学。”
“还行吧。差不多。”
聂芷淡淡地收回手,任由周晴之将画颠倒来去看了好几遍,在整理完器具的时候顺势交给她:“麻烦你带回去了。谢谢。”
聂芷买的绘画用的器具都储存在周晴之家,平常时候只是到周晴之家里去练习而已。周晴之还多次要求她为自己作画,聂芷拒绝无果,凉凉来一句“画丑了别怪我”就找了个地方开始画。
周晴之觉得画的不错,只是对于聂芷“不小心”画出来的淤青有些不满意,还要再商量一下,聂芷已然扶着手腕站了起来,淡定道:“我手不爽利,要画就等下次吧。”
周晴之无就跟上聂芷的脚步,左手顺势挽住聂芷的。轻轻一笑。
“笑什么?”
周晴之低头看着前方的路,唇角灿然:“我在笑。自从重安走后,你变得冷静果敢了许多,这是好事。可我对着你冷淡的模样,却有些难过。”
聂芷顿了一顿,道:“抱歉。”
“为什么抱歉?你这样也挺好的。”
聂芷转过眼神,定定地望着她,唇角慢慢蜿蜒上笑意:“是挺好的,我觉得这个状态甚好。我所喜爱的依旧喜爱,我的心情依旧不错,只是现在不太爱表达出来而已。我也不是对你冷淡,我只是认为,我们这个相处方式还算不错。”
周晴之夸张地垮下眉:“什么?我说你听,然后偶尔回应‘嗯’‘哦’的这种模式真的好么?”
“有么?我回应过你的啊。”
“你哪有?”
聂芷好心情地逗弄着周晴之,心里却明白地知道周晴之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不过这都是小事,核心因素还是因为周晴之愿意陪着她。
说实在的,聂芷倒真觉得,重安走了之后自己独立了很多。就像重安在时她是不会让自己一个人去报名绘画和古筝的,而前几天她却自己带了写书赚的钱去培训班报名,在一群家长孩子中她一个人显得尤其突兀。
而她也跟聂斐定下了约定,虽然那个约定听起来像是玩笑。
那还是在上个星期,父亲带她去拜访聂斐,其实主要是父亲要去跟人家聊天,聂芷只得晃到书房,准备一整天就靠看书来打发了。可是不出所料,几分钟后季叶也摸了进来。
他先是对着她笑,眉眼弯弯,茶色的脑袋一晃一晃地跟她说:“早上好。”
聂芷懒懒挥手:“估摸。”
季叶汗颜,不就是个ning么?至于吞掉那两个音节么?
接着他便注意到了聂芷手里的书,《少有人走的路》,嗯,他记得是一本尤其无聊而且理论化的心理学基础书。
“你觉得这本书好看么?”
聂芷看他两眼,凝着眉道:“你看过?”
季叶点头,接着把自己的想法一说,冷不丁被聂芷饱含杀气的眼神刺到。他尴尬了一下,下一刻就恢复了翩翩模样,一挑眉,秀气的脸蛋朝着她一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