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放我下来。”
钟言挣扎了下,接着唐屿莫便把她轻轻放下,直到她站稳了才松开手,平静柔和的目光转向聂芷。
“这是我同学,叫聂芷,她很聪明的呢,还会写作。”
唐屿莫微微一笑,对着聂芷略一点头悠悠道:“会写作不错,不过这个时候应该好好学习才是。”
钟言瞪了瞪眼,道:“表舅,你收聂芷当徒弟吧。”
唐屿莫摇头:“不行。”
“为什么?”
聂芷慢慢抬起眼,瞧见眼前的男子清瘦高挑,不算出色的容颜却是气势斐然,淡淡的一个眼神都让她感受到了威严。她现下是真的说不出话来,内心澎湃着叫嚣着离开——她不属于这里,她也不能呆在这里。
钟言还在缠着唐屿莫,聂芷却轻声开了口:“钟言,我想回家了。”
能见识大人物是不错,前途光明是不错,可是啊,钟言,你没有告诉我这个地方是我差了十万八千里都来不了的远方。她不是贵族出身,也不是书香门第,她只是乡下来的一个小丫头,今生想要通过努力让自己家人过上小康生活。
聂芷喃喃念着:“我想要的,仅此而已。”
说实话,刚来到这里聂芷的思维是短暂停止的,包括看到唐漾和唐屿莫,她的思维总是差了很多拍。她以为有钱人不都那样,她总能挺起胸膛在他们面前谈笑自若,现在她才知道自己错了,人家自有一种风华绝代,仅一个眼神都能让你浑身不自在。
钟言有些害怕聂芷想多,她赶忙来拉聂芷的手,却半空被唐屿莫抓住了。
唐屿莫道:“既然你是钟言的同学。就留下来用午饭吧。”
聂芷颤了一颤,她望着钟言,红唇动了一动。却没说出话来。钟言自然看懂了她的拒绝,刚要开口。唐屿莫却拉着她往外面走。
拐角处,唐屿莫这样和钟言说:“你这个同学挺有城府,这次回去就不要再和她接触了。”
钟言道:“表舅,聂芷不是你想的那样。是我把她带过来的,我知道她是好人。”
“你还小,什么都不懂。等会我让阿代给她送午饭,你现在跟我去见爸。”
聂芷听见了钟言的挣扎声,而且钟言还在为她据理力争。说着她的好话。唐屿莫却是怎么都不说话了,随着脚步声远去,聂芷渐渐滑到地上。她抱住了双膝,想到唐漾最开始对她的劝告,人家明明都让她回去了,为什么她还要跟过来呢?就因为钟言信誓旦旦的承诺,以及自己为了成功一时的动心?她真是傻,自己和人家就不在一个圈子里,还巴巴地跑过来成为一个笑话。
聂芷是真不怪钟言的,谁知道会好心办坏事呢?谁又知道这里还真的存在阶级观念呢?而自己。就如自己猜的那般被人家认为是心机表,接近钟言就是为了这一天。她才那么小,怎么会这么坏呢?想来这就是唐屿莫的想法吧。
眼里慢慢起了雾。冰凉的物事沿着脸颊滑下来,聂芷的耳边响起了重安的话:“贵贱原本是不分的,等级却是按照实力而定。你强大,就有了俯瞰别人的资本,至于要不要蔑视别人,那就看本心了。”
至少如果易地而处,聂芷觉得自己大概也会这么认为一个贸贸然闯进自己家的小姑娘别有目的吧。既然如此,她为何要怪别人?只能怨自己——不踏踏实实地努力,反倒妄想一步登天。想明白了。聂芷掏出纸巾把眼泪擦去,暗下决心:以前是为了好生活而奋斗。现在她得为了不让别人看轻自己而奋斗!
远在城市中心的周晴之垂下头,敛起的眼神里凝聚着风暴。双手也无意识地握紧——诚然她不出手相助对于聂芷的锤炼是好的,可是这样对聂芷太残忍,唐家太过分了。
她又掐指一算,皱皱眉,半晌后松开紧缩的眉峰,道:“我不收拾他,自然会有人收拾他的。”
而在聂芷下定决心的一瞬间,门轻轻被推开一角,一个温柔的女人探身进来,看着她满是怜爱:“言言,为什么要哭呢?”
“你是?”
聂芷揉了揉眼睛,看着女人一袭白色套装蹲在自己面前,单膝着地,然后温柔地抚摸自己的脸。她一怔,犹豫了一下便没有躲开。
“言言,是妈妈呀,你怎么哭了呢?”
聂芷一僵,赶忙坐起来,往旁边挪了挪,低声道:“我不是钟言,阿姨你认错人了。”
女人明显一愣,她的眼神转过来,聂芷这才注意到她的眼睛似乎有些朦胧。
门突然被打开,名唤阿代的佣人气喘吁吁地走过来,递给女人一副黑框眼镜,吁了口气道:“夫人,你的眼镜掉了。“
女人就着阿代的动作带上眼镜,笑了一笑,和气而温柔。
她又看着聂芷,抱歉道:“刚才没看清楚,以为是言言就进来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出现在言言的房间呢?”
聂芷的脸微微发红,她站起身,呐呐着道:“阿姨,我叫聂芷,是钟言的同学。”
女人若有所思:“是言言的同学啊,那言言呢?怎么不在她房间?”
聂芷摇头,认真地给女人鞠了一躬,道:“阿姨,我先走了。”
“诶,言言知道么?”
对着女人和蔼可亲的面容,聂芷还是好脾气地答:“钟言不知道。”
“那你等会再走吧,跟言言打个招呼,要不然言言该难过了。”
聂芷舔了舔干涩的唇,突然就有些难过。她在这个时候无比想念她的母亲,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