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都知道。你的孩子是个有福气的,转世之后会行大运,她现在过得很好。”
这倒不是周晴之算出来的,她自认本事还没达到万事皆知的地步。这都是重安曾告诉她的,关于聂芷的事情,没人比她还上心。
而重安也早就知道聂芷的心魔并不在于赵启,而是那个早夭的孩子。为人母者,多半是望着自己的孩子能健康安稳地长大。聂芷虽然自己也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在前世却也是对孩子抱有期待的,只是那期待才生长了几天就被人摘去践踏。
眼见着聂芷趴在自己怀里哭得难受,她的心里也不怎么好过。她最敬重爱戴的一位长辈就死在自己面前,那是她这几万年以来最为悲痛的时刻。今日又想起来,无怪乎是触景生情。本以为那老人…罢了罢了,不是谁都有那长辈的气度与包容的。
二人就这么静默无语地静坐了一会儿,聂芷的眼泪也渐渐止住了,她抬起哭得红肿的眼,扁了扁唇道:“我们上去吧。”
她倒也不问刚刚发生了什么,不过她心里压抑已久的事情释放了一些出来,整个人还轻松了不少。想着刚刚周晴之的话,她轻轻叹口气:过得好就好,上辈子是她欠了那孩子的,这辈子也该有福报了。
周晴之率先走在前面,迎上台阶的时候手指微动,那一团血迹便消失了。
聂芷跟在后面,一时也没注意到这些。她低着头想着唐屿莫上周跟她讲的新书发布会,心里面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周晴之跟着聂芷到了家门口,转过身对着聂芷点了点头便消失了,聂芷舒口气,拿出钥匙开了门。
此时此刻,楼下那一对婆媳陷入了冷战,原因不过是今日她儿子,他丈夫上门来要钱。老人唤钱英,媳妇是她从八岁开始养的童养媳,叫钱婉。她从小开始就看这童养媳有点不得劲。更别说让钱婉改姓夏了。
钱英的儿子姓夏。名千树,也还是个很有诗意的名字,可人却生的粗陋不堪。打小就歪眉斜眼的,同年纪的小姑娘压根就看不上他。所以钱英就起了收个童养媳的心思。一是当下可以伺候她和夏千树。二是老了之后还是可以伺候他们。平常能给顿饱饭就不错了。钱英也从来没让钱婉去上过学,靠着死去丈夫的保险金和钱婉在小饭店里打工过活。
至于钱英自己,她自认是个富家老太太的命。从来不做事,还巴望着有一日自己的儿子能勾搭上哪家的有钱小姐,趁早把钱婉踹了一家人过好日子去呢。
哪里知道前两年夏千树听信谗言跟人学做生意,把父亲的遗产输了个一干二净,而后又贼心不死,企图以赌博来赚取暴利,从而翻本。可惜幸运之神从来没有关注过他,每回都输,钱婉这些年背地里攒的给儿子念书的钱都被搜罗了去。
自从得知钱婉背地里还存了私房钱,夏千树和钱英都怒不可遏。前者是因为钱婉本来就是他们家的下人,居然敢私藏,把他这一家之主当什么了!后者则是心里各种不舒服,心想好个钱婉,她把她拉扯到这么大,给吃给喝,竟然还吃里扒外偷钱!
他们都没有想过,钱婉的钱根本就是她自己的。从钱婉八岁时被捡回去,他们就没给过什么好饭吃,都是他们吃剩的!那时夏千树还很顽劣,经常往剩饭里面掺沙子。她自认生活在人家屋檐下,忍了。也不过才一个星期,钱英便把她丢到了一家小餐馆的后厨里洗盘子。一天要洗几千个盘子和碗,她的手几乎就没一天是不溃烂的。她那时便是吃在餐馆睡在餐馆,每个月的工资还要交给钱英。
钱婉不是没想过逃,可是她还这么小,逃到哪里去呢?谁又会收留她呢?她打定心思等再大了些就逃,这几年钱英的辱骂和侮辱她都能忍,夏千树的腌臜污秽她也能忍,反正就几年,等逃出去了就不用再受这种苦了!
同在一起上班的姑娘也同情她,每每给她塞了一些好东西却总会被夏千树给抢去,她不争。只是因为没必要惹怒他们娘俩,她只要安稳地等到十四岁,她就可以逃跑!所以根本没必要争。可她万万没想到,就是因为她忍了下来,人家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负自己。
夏千树从她十岁起就不读书了,整天跟着一群混混到处胡闹,抽烟喝酒,而他的母亲还引以为豪,见人就说自己的儿子多么有主见多么有气势。她总想冷笑,可唇角还没动呢钱英一个凌厉的眼神扫过来,她不敢笑了。
十六岁的夏千树本来就有些混账,而后居然有越发令人恶心的倾向。她十二岁那年,餐馆老板念她工作了这么久,特意给她拨了个单独的房间,却不知道这就是她最终噩梦的开始。
那天晚上她上的是白班,晚上可以休息,便谢绝了同事的邀请要回去补眠。洗了个爽利的澡后,因为是夏天,她没穿内衣就回到了自己房间。手刚摸到灯的开关,就有一双粗大的手扭住了自己,带着汗味和药味的湿毛巾就势蒙住了她的鼻子。
在意识逐渐混沌之中她发觉到,自己这次一定是栽了,她这辈子都完了!
醒来后她觉得浑身都疼,身上还有个粗噶的声音在低喘。那是属于变声期的声音,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他!
钱婉僵硬地抬头,看到那人眼鼻长得完全不匀称,脑子里轰隆一声。她形容不来那种感觉,只觉得特别想哭特别难受却哭不出来,她还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好像要出窍了——明明还有两年啊!还有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