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聂芷这一睡睡了大半个下午,却也是个美梦,她梦到了离去的重安和周晴之。二人携手而来,高山明月,身环玉铛,于人世间回首一望已是百年。
梦里她去到了长白山,山脚下有凡人居住,布衣青纶巾,来往皆不凡。
摆云吞摊的小贩对着对门的客栈老板娘调笑,言语间却丝毫不见fēng_liú,那小贩如此道:“九娘,昨儿又是从哪里归来?瞧这一身的桃花丝儿,准是去了南边的桃花林罢?”
桃花林,不过是南边山脚下的一丛花林,每到初春季节开得如火如荼,至时便有凡人女子前往,谈笑嘻骂好不热闹。偶尔还有人称花林深处曾见到九天仙女,一身洁衣气质出尘,窈窕身姿一转竟是隐去。
这便吸引了大批的男性前往,大多是寻而不得,可叹息归来时却能听到有人高谈阔论的声音。说的是仙女如何貌美,身段如何精致,就连谈吐也进退得礼。众人一拥而上,只见那高谈阔论的人笑得愈发张扬,言辞之间多的是虚妄。
九娘半倚在门栏上,闻言嗤笑一声,兰色广袖轻扬,花香柔嫩间便到了小贩摊前。“来碗不要钱的云吞,我便告诉你,如何?”
小贩先是一喜,转而打趣道:“说的轻巧,你哪回来我算了你的云吞钱?也不嘚吧嘚吧你那家财万贯,老是惦念着我的云吞可好意思?”
九娘只笑道:“你还听不听?”
“听——当然要听,我还要给你的云吞多加些配料,好叫你吃的高兴得见眉不见眼的,这样我便能多听些九娘的故事。这大街的人那个不知道九娘是评书人中最厉害的呢,就连生平的故事都比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要精彩得多。你且快说来听听吧。免得我这一堆客人都被吊起了心思却不耐渴呢。”
九娘似怒还嗔地望了眼小贩,望见他平淡无奇的面容上一弯眼月,自顾自地斟了碗茶开始喝。
≡的人似心肝被挠了通,嚎道:“九娘九娘,你昨儿就说要去桃花林里探一探那仙女儿,怎么现今却不说你的境遇了呢?难道你遇见的不是仙女儿,而是仙男儿么?”
九娘放下茶碗。唇上一抹艳色。在水的滋润中愈发妖娆。她道:“你们净瞎说,那桃花林里哪里有仙女儿?连半个仙男都没有!多的是山间精怪,想来你们曾说的仙女就是它们变得吧。”
≮人讶然。不知不觉往前走了三步,苦恼道:“不会吧?那说书人说的真真切切的,桃花林里可有九天仙女落凡间呢。”
“你不信也罢。只一说,仙女何曾会贪恋人间的美景繁华呢?若不是为了心上人。哪个愿活在这浑浊红尘?张郎你说,我说的可对?”
小贩听到九娘这一声喊。半边骨头都醉了,且看眼前美人一双媚波潋滟的桃花眼,柳叶眉上一抹花印,身姿曼妙比得那天上的仙女都要褪色三分。当即就点头道:“九娘说的极是。天上可比我们人间好多了,仙女哪里会下凡?就算是下凡思春,恐怕也早就有了心上人。永远是我们遥不可及的呢。”
有看客撇嘴道:“我说你这店家,三两句就被哄得团团转。你也太没骨气了些。”
九娘哼笑道:“骨气为何?可食否?好食否?”
那人被九娘气笑了,长臂一伸就来拉九娘,月白色衣袖间暗纹团织,精美不可方物 。…
小贩看着那人将九娘扯着远去,心中不知为何焦躁感顿起。
栈的老板娘不是凡人,早些年从京城迁居过来,一人带着数百奴仆过得潇洒恣意。前些日子倒是突然冒出来一个小子,八九岁,长得虎头虎脑的却一身贵气,五官也端正秀美,好似养在深宅里的富家公子。
那孩子整日缠着九娘,一声声的“娘亲”唤得他们这些心仪九娘之人心惊胆战的,只怕说话有趣待人和气的九娘就此离开这个小镇。
九娘倒也不说什么,由着那孩子去了,神色之间竟也是默认了那孩子。
而那拉住九娘之人,长相是不多见的温润秀气,却不是从万千书里养出来的,好像天生就自有一股子神气,一身长衫衬得他挺直如松,和九娘竟是出其意料的般配。
却说九娘被拉着带到了一家茶馆里面,紫竹帘隔开外边的十丈红尘,老管家战战兢兢地立在一旁,大气不敢出一声。
九娘望着对面负手而立的人,红唇一勾淡淡笑道:“老郑,你去给这位贵人拿我们店里压箱底的宝贝茶叶来,省得贵人又发脾气嫌我们做得不到位了。”
管家小心翼翼地应了,弓着身子慢慢退出了茶间。
良久过后,等到茶叶在热水中蒸腾而起,雾气缭绕间那人终于开了口。九娘眯着眼笑,难得自己能把他逼到这种程度。
“这些年,你过得可好?”
九娘随意道:“挺好,没有你反而更好。”
那人苦笑了声,酸涩的意味在多年后还会刺得九娘心口发疼。她想起来自己曾编造的说与那孩子听的那个故事,故事情节是差不多的,她的的确确被心中人为新欢抛弃过,可到了最后她也不甚在意了。
不知何时,那人低低暗哑的声音响在耳畔,九娘却觉得自己离那人越来越远了。昏昏沉沉中有个女子的手呼到她额头上,冰凉却令人安心,只她说的话气急败坏。
“吾家才离开多久你就到处闹事情,你嫌吾家闲的不得了是么?”
她终于完整地想起来,她是一方大妖,实力巅峰连天神都奈她不得。于是她抢蟠桃,盗仙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