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去那小巷前,聂芷做了几个深呼吸,她默默告诉自己:里面那个不是重安!她不是重安!
可见到那一幕时,聂芷还是忍不住暴走的冲动。
尼玛她知道自己弱小,可重安被这么欺负了她一定会弄死对方!
她小心翼翼走过去,蹲下来,看着周晴之低垂的脑袋,小手慢慢覆上她捂着肩上衣服裂缝的手。
温温暖暖的。周晴之并没有抬起头来。
“你没事吧?”
漆黑润滑的青丝下没有回应。聂芷想起今天早晨周晴之柔美骄傲的脸,手不由自主的一颤,她低下声音:“我送你回家吧?”
周晴之却是一个冷笑,用力挥开了她的手:“我不要你的同情!”
聂芷呐呐,她直起身子,慢吞吞道:“那你快点回家吧,等会他们要是再回来了就糟了。”
说完竟是要走的架势。
一步。
两步。
三步。
“等等。”
聂芷回过头。周晴之闷着声音:“我脚扭到了。”
幸好周晴之人瘦,架着她半个身体聂芷并不觉得劳累,只是身高这方面让聂芷郁卒了会。
这姑娘是吃啥长大的啊?才七八岁就比她还高半个头?
聂芷半搂着她的腰,轻轻问道:“你怎么会欠他们钱啊?他们一看就不是好人。”
周晴之扯出一个冷笑,间或还有因伤口疼痛而传来的吸气声。
“不像好人有什么要紧的,关键是我只能借到他们的钱。”
聂芷皱眉:“你要借钱干嘛?”
“我爸死了,我妈病着,你说呢?”
聂芷顿时觉得面上滚烫,她用双臂撑了撑周晴之的身体,语带歉意道:“抱歉,我问得太多了。”
周晴之静了静,嗓音淡淡:“没事。”
不过奇怪的是,周晴之明明是首都转来的学生,按理来说家境不大可能是她说的那样。她家里没有亲戚是可以肯定的了,不然她也不会窘迫到小小年纪就得去借钱维持家用?可在这种情况下,她怎么又能上学?据聂芷所知,光是转学这一道手续就麻烦地很。
而且,周晴之淡定成熟地过了头!
从聂芷发现她被围攻开始,周晴之表现出了与小孩完全不同的冷静与冷漠。在聂芷想帮她的时候,她还维持着自己的自尊心。甚至因为身体不适的服软,看起来都很奇怪。
聂芷停下脚步,沉声道:“周晴之,你是谁?”
周晴之还因为没有发觉她的停下而往前走了一步,没有支撑的她打了个趔趄,黑亮的长发在空气里扬起,带过一阵清香。
她无辜地看着聂芷,柔柔婉婉道:“我是周晴之,你以为我还能是谁?”
不可能!
聂芷往后退了两步,她冷着眼神看对面娇俏可人并且顶着一张酷似重安的脸的周晴之,轻轻开了口:“你知道你哪里暴露了么?”
“你在说什么啊?”
聂芷吸了口冷凉的空气,盯着她潋滟生光的凤眼,唇角渐渐上扬:“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见没有转旋的余地,周晴之缓缓一笑,顿时明艳美丽的光彩就从她的周身发散开来。
“哎哎,果然黒彧说的没错,跟着重安这么久,你终于还是学着聪明了。”
聂芷看着她一瞬间的脱胎换骨,身量呈比例扩大,姣好的脸蛋却依然还是重安的模样。
“把你的脸换回来吧,你这简直是对重安的侮辱。”
周晴之一笑:“侮辱这个词用的不好,不过你也不知,我原本就是和重安一样的美人,用她的脸本来就是她的荣幸。”
卧槽你太大言不惭了!聂芷微微启唇,眼神愈发冷然。
“你不配和重安相提并论。就是你这种接近别人使小心机的手段,更是比不上重安的大气高贵。”
不要问聂芷是怎么看出来对方来意不善的!但凡想想就能明白,为什么周晴之会在重安离去的时刻出现?为什么她正好遇上周晴之被人围攻?为什么周晴之身上带有茶香?为什么周晴之刚好有一张和重安一样的脸?
重重疑点,在加上周晴之本人的淡定冷静,聂芷觉得她的演技简直弱到爆!
周晴之可惜地啧啧两声,她张着红艳的唇,笑道:“要不是黒彧不准我动你,你怕是已经被我撕了!”
聂芷不傻,她知道那个叫黒彧的人也不是好人,只是她想不明白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重安已经离开,她对于他们而言也没有价值,为什么周晴之会特意来到她身边?他们有什么阴谋?
“你们有什么目的?”
周晴之一垂首,细长的指抚着袖边刺绣红花,慢悠悠道:“这个可不能告诉你。不过我今天现身的原因可以告诉你,听好,我啊,就是要让你有危机感,我要摧毁你的神经,我要让你活在我掌控的世界!”
说得那么抽象,聂芷还算感慨自己的语文水平不错,三两下就明白了。
如果说你恨一个人,你会怎么报复他?一刀砍了?千刀万剐?那都不是最泄恨的方法。如果他活着,就让他活得痛苦,痛苦得不如死掉,可又不能让他死掉!
折磨一个人的方法有很多种,其中有一种以摧毁人的精神层面为主。当一个人被告知他即将受到世上最严酷残忍的刑罚的时候,他一定会控制不住地去想象。而这刑罚永远不会结束,施罚的人不会死去,那么他会受到反反复复的折磨与康复。痛苦与绝望,真是一个非常好的折磨人的法子!
聂芷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