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思宛把那张旧沙发用力往江洲赫那里推了推,然后才转身坐下:“如果你乐意的话,尽管告诉我好了,有关于往事,我真的记不清了。”
“我和他们,不是同一个女人生的。”他又亮出了打火机,“江嘉轩和江嘉语,你看他们的名字就知道,完全是应有的辈分排的,只有我是个例外。”
打火机的光明灭切换,凌思宛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安慰他。
“老头子自己喝醉了酒,跑到外面玷污了服务生,却要害得我妈一辈子郁郁寡欢,很年轻的时候就去世了。”他还在把玩着打火机,“明明有错的是他,可人人都说江总裁是什么样了不起的人物?要什么美女要不到?非要看上一个服务生?所以最后都在揣测是我妈为了上位,蓄意勾引老头子,言论有多难听就有多难听,所以生下我没多久,她就死了。”
凌思宛惊的说不出话来:她理解这段过往,也可以想象到江母所承受的苦难,人言可畏的结局十有八九就是自杀选择解脱。
“那你……为什么又会来到江家?”
江洲赫冷哼一声:“我妈临死前不知道和他说了什么,在此之后老头子也不止一次的暗示过我,如果不是那通电话,如果不是我妈答应带着那些把柄入土,他根本不会把我接回江家。”
“你也是他的孩子,为什么对你这么残忍……是他根本没有一颗慈父之心,还是家里人在反对?”
“家里人?”
江洲赫站起来,往前走了几步又蹲下,开始在那里烧着什么:“他的原配自然看不起我私生子的身份,说什么也不让我住进江家。当时江家有那么多的房产,偏偏容不下我,把我送到这里来生活。名义上,安排了照顾我的保姆,实际上她很少来这里看我,每次都是领了工资去做自己的事情。你可以说她胆子大,也可以认为是有人指使她这么做。”
凌思宛又打量了一下工厂的内部设施:“我不知道当时这里是什么情况……从你住进来起,它就一直处于废弃状态吗?”
“是,准确来说,在我住进来之前,这里一直都是荒废无人打扫的。”江洲赫并不觉得有什么痛心的地方,“我饿死了的时候,只能选择在这里找东西吃,因为楼下大门被反锁了。我那时候年纪小,根本装不开铁锁。”
“这里是工厂……除了水泥钢筋,还有什么可以吃吗?”
凌思宛看着他的背影,语气里满是同情。
“有,还不少。”他侧过身子指向不远处,“那段时间,我不得不锻炼自己的听力,判断昆虫出现的方向,捕捉他们的范围。掐头去尾,能吃就吃了。”
“……”凌思宛想起了电视里的贝尔。
“起初看到了各种颜色的汁液,或者尝到了一股怪味,我都会干呕,可惜什么也吐不出来。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江洲赫并没有回避那段过去的意思,“那时候江嘉语年纪还小,胆子却挺大,跟着管家过来之后非要在楼里玩捉迷藏……”
传说中的江家小妹?
从江洲赫的侧脸上,凌思宛看不出他对这个妹妹的厌恶,相比较对江嘉轩而言,他此刻的表情温和多了。
“我记得那天,她梳了羊角辫,穿着粉色公主裙过来玩,还带来了一只很可爱的小白兔。她吃饱喝足过来捉迷藏,却不知道找遍整栋楼也没找到活物的我已经饿了两天两夜,因为缺水,我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然后呢?”凌思宛莫名觉得不安。
“然后,我趁她去找藏身地的时候,把那只兔子抓走了。当时在我眼里,动物没有可爱或者不可爱的区别,只要它还活蹦乱跳,就是可以吃的好东西。”江洲赫又用打火机燃着了一张废纸,“那是我第一次咬断动物的脖颈,和想象中的恐惧不一样,热血流进我嘴里的时候,只觉得解渴。再然后,去毛扒皮,我就在这里把它烤了。”
凌思宛从来不敢看新闻里那些心理变态的人虐猫虐狗等行为,可是在听到这段过往时,却忍不住还原了一下当时的场景,只觉得悲哀。
“后来管家带着江嘉语找到我的时候,我满脸是血,心情挺不错的在嚼着半生不熟的兔子肉。江嘉语当时就吓哭了,一边踢我让我还她的小兔子,一边又没怎么下重手。”他看着那张纸化为灰烬,“再后来他们就没有来过了,不过工厂大门却没被反锁,我可以就近抓到活物吃了它们。”
“也就是因为江小姐亲眼看到你生吃了她心爱的宠物,有关你的传闻才慢慢传开的吧?”
“小女孩子……我不怪她。”江洲赫重新站起来,回头盯着凌思宛,“你那么怕我,也是因为那些流言?怕我会吃了你?还是怎样?”
本来还沉浸在回忆里的凌思宛顿时慌了神,她立刻坐直了身体摆摆手:“没有没有,我相信你不是那样穷凶极恶的人!肯定是有原因,才会这样的嘛……你看,你都和我说了怎么回事,我根本……”
江洲赫突然半蹲在她身边,亲吻上她的手腕,动作轻柔的完全不像以前时不时就把她推倒的那个男人。
“洲赫,你……”
“你以前不仅不会怕我,还主动让我吃了你,你忘记了吗?”他趴在凌思宛的膝盖上,目光飘忽不定,“你就像现在这样,把自己的手腕划破,伸到我的嘴边,让我吃了你,还记得吗?”
她当然不记得!
怎么会有这种人呢?!
孟梓潼难道也是一个有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