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羽实在没想到这人能干出如此先斩后奏的事儿来, 居然跳过他的意见直接通知了他妈。
“我不能去你家住,太打扰了。”
易乘风煞气散尽, 这会儿大型犬似的蹲在晏羽脚边仰脸跟他好声好气地商量, “你是不怕我妈啊?她真就只打我一个人, 对谁都比对我像亲儿子,不信你问他们——”
“是是是是!”后头那仨一水儿地点头, 连乐乐小朋友都跟着捣蒜似的晃脑袋。
刘开迪:“我们几个都跟风哥家住过, 苏姨待我们绝对没话说, 而且做饭特好吃,在他家蹭一个周末饭我能胖三斤!”
其余人继续点头如捣蒜,“好吃,好吃——”
易乘风被他们跑题跑得牙疼, 转头继续看向晏羽, “我们几个指定不会让你一个人在外面住宾馆,你要是不去也行, 咱们今晚就组个未成年流浪小分队, 找个桥洞子或公园长椅蹲一宿,说不定明天还能上个梅川晚报社会版头条。”
他眼皮一撩,看见绒毯下露出的一窄边儿睡裤裤腿, 登时站起身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裹在绒毯外面。大冷的天, 就穿一条单裤子也敢往外跑!
乐乐原地弹跳,“我也要上报纸!上头条!”
易乘风脑仁疼, 一个熊孩子还没搞定呢, 两个真能给人整疯。
他朝李敏旭摆手, “我大姨跟你家一个小区,赶紧给这崽子帮我顺过去,别耽误我干正事。”
“我不冷,你把衣服穿上。”晏羽掀了外套往回递,易乘风也不接,就一件t恤站在大凉夜里,真无动于衷就算你铁石心肠!
二十分钟后,几人已经顺利转移到易乘风家楼下。
苏享惠从阳台上探出个头隔老远便居高临下地招呼着,“赶紧都上来坐会儿,喝点热汤再走!”
晏羽转头看向易乘风,“这楼好像没电梯?”
“嗯,老楼。”
“那你没说你家在六楼……”
“你也没问哪,反正都不用你爬。”易乘风往他面前半蹲下来,“背你吧,安全点儿。”
都给骗到门口了,现在还带反悔的吗?晏羽的表情活像被抢了亲逼上花轿的新媳妇,从不想从,逃又逃不掉。
苏姨的确老热情地,一队人刚爬到五楼易家大门便向他们敞开了,“哎呦,这……来来慢点慢点。”
第一次见到晏羽,苏享惠倒是没能立即认出他来,只是看到这么端正标致的一个小孩儿不良于行心里挺不好受,生怕自己家傻儿子一毛躁给人磕碰了。
“阿姨好。”晏羽一被放下便马上跟易妈妈问好,其他人则跟到了自己家似的直接登堂入室十分随意。
“好,好,外面冷快进屋,这孩子怎么穿这么点儿,可冻坏了吧……大风你让你同学先暖和一下,我给你们盛热汤去。”
“易叔今天夜班?”刘开迪跟进厨房帮忙。
“是呗,所以我看小乐也不用送走了,晚上就跟我一屋。大风跟他同学住他屋……诶这个漂亮的小伙子叫什么名?以前没听你们提过——”
“他叫晏羽,”刘开迪一手一碗金针豆皮儿汤,嘴里毫无防备地往外秃噜,“九月才转学过来的,风哥没跟您说过吗?就我们班学习超牛那小孩儿。”
苏享惠笑容一卡壳儿,脑子里瞬间反应过来这个脸熟的小孩儿究竟是哪个“别人家”的孩子了,姓晏,和他爸长得真像。
当年的晏啸是何等出众,同龄的异性就没有不对他见之难忘的,得亏自己养了个儿子,要是个闺女对人家这么上心,她恐怕还得找根绳直接捆上。
难怪易乘风这臭小子对晏家小少爷转学回来的事儿黑不提白不提的,合着七八年过去了还傻乎乎地跟人家玩到一块儿,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是她当年打轻了!
苏享惠心里存着对晏家的芥蒂,但她骨子里不算一个糊涂人,知道当年那些也都是大人之间的阶级矛盾,不该算在一个孩子头上。
何况晏家这孩子还总是给自家儿子补习,成绩提高就是铁证,对于一个高中生的妈妈来说,没什么能跟孩子学习成绩过不去的沟坎儿。
“哎,那个小……晏羽是吧,你别喝那个,我给你煮了面……”苏享惠又转身钻进厨房去盛面,鸡腿肉吊的汤底,上面还卧了个水汪汪的荷包蛋。
易乘风和晏羽听见刘开迪就这样直白地帮他自爆了家门,心里都不同程度地咯噔了一声,但这种事情瞒也瞒不住。
晏羽见易妈妈似乎没什么特别反应,以为是易乘风之前跟她提到过自己了,稍微放下心来。只是这“饭量小、少弄点、减压份”的一碗面,好多!
易乘风则直接在心里为他妈的沉着冷静点了个大赞,他苏阿姨太大气啦,这么给面子的话回头私下里让她抽个十鸡毛掸子出出气也值当!
一群大小伙子热热闹闹地喝完汤,该留留,该走走。
苏一乐不用被二次派遣,显得十分兴奋,换上易乘风带他买的新鞋子满屋跑了几圈,被苏享惠撵回主卧写作业。
易乘风趴在餐桌上呼噜呼噜吃晏羽那份根本没动几筷子的鸡蛋面,把自己撑了个肚歪。
次卧放了张双人床,平时就易乘风自己滚着睡,偶尔苏一乐来避难跟他挤一挤,经常半夜把他挤到客厅沙发上睡去,小崽子太能折腾了,梦里能练出一全套降龙十八掌加九阴真经。
晏羽睡觉有多老实他是见识过的,不过他理所当然地觉得晏羽肯定不习惯跟人挤一张床。
“晚上你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