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羽把轮椅靠在路边停住, 自己抓着台阶旁边的一根路灯柱子想要站起来,当然他站起来也是没什么卵用的, 还是迈不上台阶追不过去, 但这个作大死的还就非得这么干了!
路灯杆子不比晏家旧宅的玄铁围栏, 挺老粗的一根,根本不适合抓握借力, 于是这个作妖的小少爷堪堪躬身离开座椅, 膝盖一软手上一滑, 直接就朝着台阶上跌跪下去。
摔跟头的速度哪是什么国家二级能比得了的,所以即便易乘风扔了手机丢了烟就往回跑,还是免不了眼睁睁看着他摔了自己一跤。
“你他妈……胡闹!”
易乘风蹲下来扶他,被他抬手把爪子拍开。
晏羽倔强地自己转过身坐在了台阶上, 双手撑在身后, 胸口起伏,“你不是看不见我吗?还来管我干什么!”
他摆正自己的腿, 这才抬手看了看, 摔下去的时候手掌撑地,两只手的掌根都蹭破了皮,伤口上还沾了不少灰。
“在这儿等着!”易乘风跑去马路对面的食杂店买水, 又跑回来捏着他的手腕给他冲洗伤口, “不太严重,别缠纱布了, 晾着好得快……”
他把用剩下的水直接对着**口喝了, 起身要扶晏羽坐回轮椅上去。
“不要你管, 我喜欢在这看风景,你要走就走好了!”
易乘风叉腰瞪他,眼珠子都酸了,晏羽也不抬头撩他一眼皮,于是只得无奈地在他旁边坐下,好言相劝吧,他他妈最不擅长这个了!
“你说你都多大个人了?能不能别总跟小孩儿似的这么任性?大半夜你上这儿看什么风景,是怕劫道的看不见你?”
“为什么不理我?!”晏羽转头看着他,目光微微闪动,“你打算以后都装作不认识我,再也不理我了是吗?”
这种尾音发颤的质问含着怒意,但更多又是委屈,让人听了真不好受,搞得他像个始乱终弃的渣男一样!
易乘风接着点了支烟,长吁一口气,声音低下去,“你说你们一个个的都往我眼前晃,这都过了多少年了,上辈子的事儿都他妈过去了……别总在我眼前诈尸,搞得我这辈子也过不安生……”
这意思就是,他在对方心里已经凉了呗?他当年的确是差点儿就死过去了,是哪个混蛋在梦里把他给拉回来的!
“什么上辈子这辈子?你现在已经回来了呀!你回来了,我们就还跟从前一样,我一直……”
易乘风摆摆手打断了他,氤氲的烟气飘在两人之间,“可能我一开始就搞错了,咱俩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我是回去了,回我该去的地儿,你也是,别跟这儿蹚浑水了,回你的莲城好好找个工作将来白领金领的多自在……认识一场,我还是盼着你点儿好的。”
他转头对着晏羽嗤笑一声,“小少爷,你也该长大了是不是,我一大老爷们儿也不能哄一辈子小孩儿。”
晏羽脸色涨红,刚想开口说什么。
“哥!”苏一乐跑着转过街角,像是一路在寻人,“晏羽哥?也在——”
易乘风走的时候说不带他玩,结果没过多久又打了个莫名其妙的电话喊他出来,喊了一半还不说清原因,害他瞎担心半天急吼吼地寻出来,这会儿反而觉得自己有点碍事儿。
有外人在,晏羽的话终究没有说出口。
“那边,给我手机找回来——”易乘风指了指刚刚他被这作大妖的小少爷害得两者皆可抛的地方,给苏一乐派了个活儿。
“等会儿你看够风景了,我让他送你回家。”易乘风托着晏羽的腋窝把他扶到轮椅里,从前他很少用这么生疏的姿势,像是在搬动一个大件行李。
晏羽被他气成一只小河豚,用力喘着气说不出话来。
“送完人赶紧回家。”易乘风转头跟苏一乐嘱咐了一句,扭头往回走。
苏一乐找到手机,长手长脚地从草丛里蹦跶过来,把手机屏幕扣在裤腿上蹭了蹭,“幸好掉草地上了,一点儿没摔坏——”
他话音未落,手机已经握在了晏羽手里,哎?
晏羽扬手将手机对准那个潇洒离去的背影扔了过去,嘭,机身准确无误地砸中易乘风的后脑勺,啪,掉在地上摔了个蛛网屏。
苏一乐:“……”
易乘风背影一滞,足足过了好几秒才转过身来,俯身捡起手机垂眸默哀三秒钟,抬眼看过来,“以后递我东西,麻烦先吱一声。”
他把毁了容的手机往屁兜里一揣,继续二五八万地走了。
出租车里,苏一乐小心地觑着身边那张冷脸。
“晏羽哥……那个,其实我哥……哎……他那个人你也知道,挺要脸的,你们一个个都挺好的,他……”
晏羽垂下眼睫,“没人看低他。”
“这我知道,不过你们再给他点儿时间,刚回来肯定得适应适应。这几年他变化挺多的,好比以前早上从来都睡不醒吧,现在一到六点就睁眼,比闹钟还准……”
晏羽不说话了,窗外路灯的光随着车行一**打在他瓷白的脸颊上,将那些难过切割得恍惚而斑驳。
是自己太心急了吧,一天一天地等着,好容易把人给等出来了,就理所当然地认为他还一样跟他们保持着同样的步调。
苏一乐以为他还在生气,继续道,“他最近找工作也不太顺利,心里肯定不好受,晏羽哥你多担待些,他不是故意让你难受的。”
“不信你看,”这个超级大叛徒转脸就忘记自己吃谁家饭长大的了,掏出手机把他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