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刻钟后,白衣男子停下脚步,沿路两侧原本微弱的灯火顿时变得猛烈;只见前方一片灯火通明;一盏金黄色的天火琉璃灯凌空而悬,六只大小相等的杯盏闪烁着炙热的红光;灯光下映照着一泉清池,碧蓝如海,清澈见底,几条细小如海中蛟龙的生物正欢快游荡在水中;池水旁正中央摆放着三只色泽深沉,年岁悠久的檀木棺材,每一只棺面上都缠绕着一圈薄如蝉翼的银色“天蚕丝”;这是一座偌大的殿宇,却丝毫没有金碧辉煌的雄伟气势,有的只是莫名的诡异与森然。
身后玄苦看着眼前一幕,似曾相识,并无过多意外;只由衷感叹道:“一别已是十年,今日再访但觉此去经年,恍如隔世。”
“大师不必挂怀,昔日你与尊师在此问禅阐道,相交甚欢;白某年少,却也能感受彼此惺惺相惜之情;缘自情中,有缘自还会相见的。”听出玄苦语中似有些失落和缅怀之情,白衣男子适时安慰着说道。
“缘分自定,自是勉强不得;希望如施主所言,日后还能有缘相见。”
白衣男子不再多言,只是指着正前方一棺木,示意玄苦将背上少年放置其上。
玄苦自知此棺木非同一般材质制成,取材来自于人迹罕至的西海千年檀香木,棺木上的“天蚕丝”乃是来自雪山之巅一种罕见的雪蚕所吐露的蚕丝拼织而成;此棺木对于普通人而言具有温润肺腑,养颜益寿的功效,而对于修习某些特殊功法之人实则可起到事半功倍之效果。
此刻,少年苏小鱼正躺在陈旧的棺木之上,一旁的玄苦正目不转睛盯着左侧白衣男子出手如风,一双常年浸染在不见天日的黑暗中缺少新鲜血液纤细惨白的手;那双手仿佛有非凡的魔力,在手指触碰少年身体的一瞬间,少年浑身的血液如同汹涌澎湃的浪潮,集聚而至,似要冲破少年的身体;昏迷中的少年似乎被这巨大的冲击影响,本能挣扎着;暴起的青筋如同有跳跃的音符,竟有节奏般地颤抖着;全身浑如雨下的少年正忍受着难以承受的煎熬;忽然,那双手松开了,仿佛时光倒流,所有的一切都恢复了初时的状态。少年猛然起身,口中喷出一口黑色的血渍,随即昏然倒下。
灯光下,脸色更加惨白的白衣男子撤手而立,轻声叹息道:“玄天蛊蛇”,只怕无药可解。”
一直不曾有片刻松懈的玄苦听到白衣男子如此说法,顿时脸色煞白,心中失望至极,微声问道:“老衲曾听闻此毒乃昔日‘乱云窟’太上长老毒无恙所创,历来只传于教中教主,难不成我那不成器的师侄与魔教教主轩墨染有关不成?”
“轩墨染失踪多年,况且他在位之时,最容不得底下之人施展毒物;或许另有所得吧”
“如今之际,恕老衲直言,贵派‘洗髓池’可否解得此毒?”
白衣男子沉默无语,片刻后方才言道:“大师,此事只能等尊师回来之后才可定夺;如今我已帮这少年逆行运转血脉,应可维持十余天。”
听出男子语中之意,玄苦大师缓缓从宽大袖袍中掏出一物,递于白衣男子面前;
“请替老衲转告尊师,昔日之情,玄苦望还之”。
看着手中一木制的药勺,白衣男子微微一怔,随即点头示意。
“本该亲自等候,实有要事在身,望能照顾一二,来日老衲再来致谢。”说完,目光望向少年苏小鱼的方向,一声轻叹,转身径直向着殿外走去。
行至十米,忽然传来玄苦的声音: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你比剑阁的秦无双怕是更当得起公子二字。”
姓白名如玉的白衣男子看着逐渐远去消失的背影,暗中赞叹一声:“恁是了得一个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