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莲池空旷寂廖,依稀听得见他沉重的脚步声,却似踏在了桃花心口上,将一颗本就支离破碎的心碾的血模糊。
“我若没记错,元丰六年可是死在你的御笔亲判下呢。她这些年处心积虑的接近你,你以为是为了什么?何时有女子这么深得你的喜欢,为了这些……”李稷走到桃花身侧,指尖抚上她冰冷的颊,“绾绾得花费多大心思?”
“你……说什么……”李华缓缓回过身,脊背却是僵直的,像是不由自主,浅色眸子里的最后一丝暖意化开,冻成一泓毫无生气的寒冰,一点苍白自眉心处漫延开来,渐渐透遍全身。
“可笑的是,她父亲的死并不是因了谋命贪污。”
“王爷!”桃花利喝一声,踉跄着起身,上前攥住他的衣袖,眼底是无尽的绝望与哀求。
李毓却似被这绝望所割伤,眼中冷意更甚。
“皇上,王爷今夜喝多了,说了些醉话,奴婢这便送他回府。”桃花拉住李稷,欲带他离去。
她身子却被李华冷冷推开,他眉目间的惊痛凿成一个深刻的痕,苍白如玉的唇有些微的颤抖,“朕看他不像是醉了,你把方才的话说完。”
“陆辛是因了撞破这宫中丑事,才被人陷害至死。而他撞破的,正是太后与太傅黄佩的奸情,而你……”修长有力的指尖直指过去,凝成一个锋利的弧度,“根本就不是父皇的儿子,而是太后与黄佩偷情生下的……”李稷咬唇,终是没将那冷厉如刀锋的两个字说出口来。
李华身形踉跄了一下,唇角含了抹冷笑,以手抵额,神色凄冷欲裂,淡淡开口道:“稷亲王可是不要命了么?中秋家宴,说出这般荒谬至极的言论来。”
“若无实据,不敢妄言。”李稷定定看他,唇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意。
“那么……你的实据呢?拿出来肃冷坚毅。
“皇上要看证据,随我来便是。”李稷转身,朝着热闹繁盛之地走去。
李华攥紧了手指,缓缓跟上他。
“皇上。”桃花低低唤他,声音已是沙哑,“不要去,桃花求你。”她伸手,欲拉住他的衣摆,他却退开半步,眼底是无尽的冷意。
“桃花本不存在,在朕心亦也已经死了。你是绾绾,这般求朕,只会令朕觉的恶心。”寂冷的声音响在夜风中,在耳畔反复回旋萦绕,像无数带着尖刺的重锤,一下又一下,直砸的人粉身碎骨。
“李华啊李华,不论你如何地恨我,可你若跟了他去,身下便是万丈深渊,我又怎能眼睁睁的看你跃下。”桃花勉力支撑着站起身,深吸口气,慢慢跟了过去。
宫灯散着柔和明亮的光,各色香花酒液的味道混合在一起,熏的人头疼欲裂,一个小太监引着路,推开一扇厚重的云纹鉴金门,黄佩醉卧在暖阁的软榻上,似是睡的极熟,未查出身侧的任何异动。
李稷点了块安神助睡的香片放在他鼻下转了转,越发熟睡过去。泛着银光的长针刺入黄佩的食指,鲜艳殷红的血珠滚入和田玉碗里盛的清水内。“该你了,皇上。”李稷端着碗缓缓走近李华。
李华愣神,眉目前神色沉浮不定,却仍是慢慢卷起了绣着云纹花样的袖口,长针刺入苍白的皮肤。
“不……”桃花闭眼轻声喃喃,嗓子已经喑哑的发不出任何声音,隐约听得见血液滚入清水的嘀嗒声响,接着……便是一片死寂,只余下夜风撩窗而入的吱嘎声。
桃花缓缓睁开眼睛。
李华的身子剧烈震颤了一下,手中银针滚落在地,苍白的脸颊透出一抹青碧的死灰,浅色瞳仁里是惊惧而不可置信的光。他连退几步,撞上一侧的壁架,架上的瓷瓶落下来,发出清脆的裂响。
和田玉碗里的血珠,完整无缺地合在一起的。
“不会……如何会……母后如何会背叛父皇……朕又如何会……不……”苍白如玉的手指紧握成拳,却是止不住掌心的一点颤抖。冷薄的唇上失尽了最后一丝血色,只是踉跄,忽而俯身痛咳起来,有淋漓的血色自唇角滑落,落在脚下洁白的软毯上,触目惊心的红,似缠绵而下的艳丽花朵。
“皇上!”桃花惊叫一声,心口似被人用利刃生生划开一道鲜红的口,痛入肺腑。她急奔过去,环住他踉跄欲坠的身子,眼泪落入他染了血色的天水碧绣龙锦袍里。
“时至今日……”李华轻声喃喃,浅色眸子里的痛楚深不见底,“朕才知道……朕是这般的脏污。”
“不……”桃花只知摇头,冷凉的手指被他用力握住,再没了昔日的情意,只觉生生的疼。
“朕欠你们的,朕都还上。”只这一句,浅色眸子缓缓合上,却是再无了知觉。
“不……不……太医,太医!”桃花的声音响在这秋日的深夜里,凄冷刺骨,却又四散在萧瑟的夜风中。
“我去叫太医。”李稷转身出了暖阁,眉目微拧,似有些微的懊悔之意。
桃花只怔怔抱着李华,目光里是片片如云雾般轻轻弥漫的昏暗,光线渐渐消失。
她终是气力不支,昏倒在这无尽的冰冷与绝望里。
再次醒来映入眼帘的是李稷微有些憔急担忧的脸,见桃花醒来,他微露笑意。
“皇上呢……皇上怎么样了?”桃花低低开口,声音暗哑难辩脸上的神色却是焦急的。
李稷面色一沉,淡淡开口道:“这是稷王府,我已将你带回来了。他在皇宫,几个太医守着他,死不了,今日将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