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鸡以东,歧山县城附近,西北野战军四纵队阵地,硝烟弥漫、弹片横飞,各种口径的炮弹雨点一样落下来,地下的弹坑一个连着一个,大的套着小的,密密麻麻。
在一个说不清级别的指挥部里,一个只有十六七岁左右的小战士正在向一个大碗里扔黄豆来计算炮弹的密度,开始的时候还行,一发炮弹爆炸就扔进去一个,到了后来爆炸声响成了一片,这个小战士顿时有点不知所措了。
一个指挥员走了过来,看了看这个小战士的大碗:“行了,别费这傻劲了,人家国民党有的是钱,打多少炮弹都无所谓,密度不密度的对咱们没什么用,有多少炮弹咱都得抗着。”
小战士收起了面前的大碗,把碗里的黄豆装进自己的军装口袋里,嘴里嘟囔着:“啥时候咱们也有这么多的大炮就好了,也让国民党尝尝挨咱们炮弹的滋味。”
身边的指挥员笑了笑说:“放心,时候不远了,别看咱们现在的装备比敌人差,但可比一年多前好太多了,总有一天,敌人手里的武器都会是咱们的。”
在一线阵地上,战士们蹲在战壕斜面的防炮洞里,帽檐压得低低的,把衣服的领子竖起来,再用手把耳朵堵上。
但就是这样也不管用,一个战士有点恼怒地对一个老兵说道:“班长,国民党这炮打的咋还没个完了,我这衣服里全是土面子,连肚皮上都是,眼看着就要灌满了。”
班长坐着一个背包,冲锋枪横放在大腿上,靠着防炮洞的墙,眼睛半睁半闭着,手里还夹着一支抽了半截的烟头,外面满天爆炸的炮弹好象对他没什么影响,把肺子里的一口烟吐出来。连头都没抬地回答他:
“咋了?嫌难受了?这算啥,灌点土面子也比让炮弹炸死强,国民党攻击的炮火里有好多是大口径的榴弹炮,咱们班这样的小隐蔽部抗上一发还行。要是连着来上两发你和我就别回去了。”
战士:“班长,你咋知道炮弹里有大口径的榴弹?你也没出去,连眼睛都没睁开就知道?是不是唬我了?”
班长:“说你是个新兵蛋子吧还老是不服气,这事能到外面去看吗?这时候出去,你长三个脑袋也得打没了。至于有没有大口径的榴弹,听听爆炸的声音就知道了,坐着别动,养足精神,敌人的炮击一过去步兵就要开始冲锋了。”
这个老班长的话音过去没多长时间,真象验证他的话一样,国民党攻击的炮火逐渐向后延伸了。
班长看了看隐蔽部里自己的战士,把手里的烟头一扔,大喊了一声:“全体都有——战斗。”说完第一个从隐蔽部里串了出去。
脚跟脚和他一起跑出去的就有刚才问话的那个新战士,班长看了看他。用急促的口音说道:“跟在我身边,姿势放低些,注意别让枪口堵上土。”
俩人顺着战壕低着头,一直跑出去能有几十米,来到了最前沿的阵地,顺势趴在了战壕上。
虽然是大白天,可国民党攻击炮火形成的灰色烟雾把太阳都遮住了,视线很不好,距离远一点什么也看不到了,这时就听见从远出传来一阵阵嘎拉、嘎拉、嘎拉拉的声音。
“班长。你听,这是什么动静?”班长用手制止了战士的问话,栽楞起一只耳朵仔细听从远处传来的有点奇怪的声音。
渐渐地,一阵北风吹过来。炮弹炸起的烟雾消散了一些,战士们的视线清晰起来,只见从远处开过来十几个奇形怪状的东西,这东西伸着长长的炮管子,就象探着脖子的乌龟,而跟在这铁乌龟的后面就是成群的穿着黄军装的国民党第五兵团的步兵了。
这十几个铁乌龟其中就有一辆直直地向这个班防御的阵地开过来。新战士有点好奇地问:“班长,这是啥东西?”
班长没时间搭理这个战士的问话,大吼了一声:“副班长,咱们俩一人带一个战斗小组,从两面上,把这个王八壳子给他崩了。”
听到副班长答应一声后,这个老战士把自己身上的手榴弹解了下来,三个一捆用布条捆扎在一起,还用挎包里的铁线做了一个钩子绑在这捆手榴弹上。
班长边做这一切边给新战士解释:“没听说过敌人有坦克吗?这就是,等一会离的再近一些,我和副班长上去把它炸了,注意看我的动作,敌人的坦克上面有机枪,正面硬上等于找死。”
(坦克的炮塔最上面有一挺高平两用机枪,但是这样的配置并不是每一个型号的坦克都有,想对比之下,苏式坦克这样配置的多一些,对步兵威胁最大的是坦克内置的并列机枪,但是并列机枪也有自身的缺陷,机枪的射向只能是随着炮塔转动,别的地方就是它的射击死角了)
“嘎拉、嘎拉、嘎拉”开过来的坦克越来越近了,还不时地停顿一下(老式坦克,没有双向稳定装置,行驶中无法射击),从长长的炮口里冲着阵地方向打过来一炮。
班长边看边骂:“他吗的,我让你嚣张,一会老子就把你干翻了。”
等坦克离这个班战士们据守的阵地一百米都不到的时候,老战士把手里的冲锋枪交给新战士:“打坦克后面的步兵,掩护我们。”又看了一眼离他不远的副班长,喊了声:“行动。”
一个战斗小组两名战士,每人都带了一捆集束手榴弹,从阵地上蹦出来以后从两侧向坦克迂回过去。
在这个班的战士向坦克发起攻击的同时,从四纵队各个防御阵地上也同时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