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洛婉晴进浴室,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水声已经停了许久,没什么动静,却迟迟不见里面的人出来。
半倚在床头,捧书而读的郁璟琛,看了一眼时钟,终究皱了一下眉头。
他是该去问问她,需不需要帮忙,如果需要,他自会叫庄敏上来。
男人正要起身下床,浴室的门从里面打了开来,洛婉晴换上了睡袍,怀里抱着一摞换下的衣服,严严实实的挡在胸口,红着脸向床脚蹭了过去,弯腰将怀里的衣服放到了床尾凳上。
掩胸起身之际,却被挡在身前的男人拦住了去路。
“有……有事?”洛婉晴抬眸看向他,诺诺的问道。
男人手里拎着药箱,低低的一句,“给你换药。”
洛婉晴连连摇头,“不用了,早上敏姨已经帮我换过了!”
“坐下。”男人不容辩驳的一句,手已经压到了她的肩膀上,将她按坐在床尾凳上。
“真的不用了!”洛婉晴正欲起身,睡裙系带不知道勾到了那里,偏偏在这时松了,肩上的睡袍滑落,露出了右侧的几寸香肩。
洛婉晴红了脸,刚刚她在浴室里忙了许久,可是单手根本无法合上背后的内衣盘扣,当下睡袍内只有一件吊带睡裙,里面便是中空,虽然隔着胸垫,总觉得还是不够保险。
她牵着睡衣正要合上,男人的手已然按住她的肩膀,盯着药贴都掩不住的那寸红肿,终于灼了目,他从来没有想过她伤的竟然会这么严重。
“别动。”郁璟琛按着她的肩膀低声一句,接着上了另一手,轻轻揭开那张白色的药贴。
洛婉晴倒吸了一口气,“嘶”了一声,不是不想动,只是钻心的疼痛实在是让她动弹不得。
“很疼?”男人蹙眉,连忙顿了手,生怕弄疼她。
洛婉晴点了点头。
男人放轻了动作,一寸一寸的揭开了巴掌大的药贴,伤势一点点铺陈在男人腥红的眼底,那一瞬间他似乎才明白,那天在车里,他捏住女孩儿手腕的那一刻,洛婉晴眼底凝着的泪到底因何而来。
“伤的这么重,那天为什么不告诉我?”男人的脸色冷峻不已,如果她告诉他了,他必定不会下手那么重。
那天,是哪天?洛婉晴抬头看向他,盯着男人眼中的那一抹质问。
是第一次见面的那天吗?他已经归结她的眼泪是“廉价的泪水”,即便她说了,他会信吗?不过又该认为她是在博同情罢了。
打开药箱,郁璟琛盯着色彩斑斓的瓶瓶罐罐,英眉蹙紧,有些手足无措。
“蓝瓶清创,红瓶消炎,然后涂上绿瓶的膏药,最后敷上药贴就好了。”末了,洛婉晴不忘说一声谢谢。
郁璟琛很快找到蓝瓶的药水,蘸着棉签,为她清理伤口。
“怎么受伤的?”他不是多事的人,可这一刻却突然好奇,沉声问道。
“敌军的炸弹炸塌了我的医疗帐篷,钢筋砸到了我的肩膀上,还好没砸到脑袋,保住了一命。”洛婉晴平淡无奇的口吻,像是说着与她无干的故事,末了还戏虐的一笑,仿佛捡了一条命就像是捡了一个大便宜似的。
“如果落了疤,以后就再也穿不了漂亮衣服了,你也不担心?”男人的语气依旧强势,透着几分不解,女孩儿大多都是爱美怕落疤的,郁灵就是,哪怕是被蚊子叮了,都要喊上好久,哪有像她这样,伤了这么大面积,还无所无谓的傻姑娘?
“估计我这辈子也没什么机会穿晚礼服、露背裙了,无所谓。”洛婉晴淡淡的答。
她觉得这一生,她注定脱不下那一身戎装了,军营里待久了,那些靓艳的衣服即便放在眼前,也未必入得了她的眼。
“不准你留疤。”男人笃定的一句,沉声脩冷。
洛婉晴莫名其妙的看向他,郁璟琛继续说:“明天开始吃得清淡一些,晚上那些都是发物,不利于伤口愈合。”
面对男人不容置疑的口吻,洛婉晴瘪了瘪唇,刚刚还说以后她想吃什么,厨房都会尽量满足,才过了多久,这就出尔反尔了?不过,毕竟寄人篱下,即便主人允许,她也不会恣意妄为。
好一会儿,郁璟琛为她上好药,贴上了药贴,语气霸道却又不失温和的一句,“等伤口好了,随便你想吃什么。”
洛婉晴动了动嘴,莫名的想笑,终究忍了。
郁璟琛收了药箱,转身走了。
洛婉晴用换下的衣服堆了一个枕头,踢了拖鞋,侧身就躺到了床尾凳上,欧式的床尾沙发,宽度有余,可长度堪忧,洛婉晴缩了身子,将就着也算好睡,铺开一条绒毯,搭在自己身上,不远处就是壁炉,也不觉得冷。
郁璟琛放置完药箱回来,见女孩儿蜷着身子躺在床尾凳上,不禁蹙眉,到底一身伤,怎么能就这么让她蜷着?
“去床上睡。”男人走上前,一把掀开了她身上的绒毯。
洛婉晴防贼一般的死死地攥着毯子,“我们签了协议的!”
“协议上写了你要睡这里?”男人问道,他根本没细看上面的内容。
洛婉晴点头如捣蒜。
“你在协议上有明确甲乙双方吗?随随便便一个‘我’,谁知道你指的是谁?”男人问道。
洛婉晴咬唇,她从来没有起草过正式的合同,通篇她只用了“我”和“你”做身份替代。
“那我马上重新写一份!”洛婉晴攥着毯子,踢上拖鞋,连忙起身。
离开之际,却被男人拦腰收着,单臂拎到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