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乔蝶澈再度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在一个破烂的窑洞里面。瞧这眼前窑洞破的,地上全都是一块又一块的脏乱石头,窑洞四周破破烂烂墙皮掉的青一块白一块。还有窑洞外围,蜘蛛网简直多到可以织成布了。
晕头晕脑的乔蝶澈,睁开的第一眼,那叫一个嫌弃呀——这都什么跟什么嘛?两辈子都没待过这种鬼地方。等等,为何她刚涌现出一股嫌弃之意时,胸口竟然莫名一痛,脑子里竟莫名又涌现出一个画面——
那画面中是一个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明明燕姿俏丽,清秀绝伦,却偏偏一身布衣荆钗,手里拿着不知从何处而来的窝窝头或者草树根,一口一口的,艰难的啃着。那消瘦枯黄的脸蛋,写满着殷殷祈盼,是她十八载倚门望君踏归程的思念成河。
乔蝶澈莫名咳出了声,哮喘再度发作,她想起来了,这是原身前世待的寒窑洞。是曾经的乔蝶澈,等了薛礼十八年的寒窑。
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乔蝶澈听见外面好像有声音,就试着迈动脚步向外面走去。而出了寒窑后才发现,外面的院落,竟然也跟原身前世待了十八年的院落一模一样。再走几步,却见院落外面,竟然是一群乞丐。那群乞丐排成三四行列,组成一支小队,跳着姿势奇怪的舞蹈,嘴里正唱着那首她都熟悉的《乞丐歌》——
“一餐没吃头昏昏,呦——
好心大爷和大婶,哎呦喂——
赏个碎银钱几文——
钱几文,呦——
只因残疾在一身,噢——
生下没爹没娘疼,呦——
我们乞丐也是人——
也是人求求大家赏碗饭好生存——
好生存,噢——
……”
好熟悉的调子,那歌声传到耳边,竟让乔蝶澈更觉头疼欲裂,胸口闷闷的难受不已。就好像,即将会发生什么让自己咬牙切齿的事情——不对!这好像不是自己的感觉,而是这具身体的感觉,是原身的感觉!
看着眼前这情形,野外山野,鸡鸭逗鸣,屋舍俨然;这村庄十余外,别有一番风!难不成……
一个大胆的猜想刚刚涌现出脑海,谁知那群羊癫疯似的乞丐已经停止了嚎叫,纷纷来到乔蝶澈面前。眼前虽然衣衫褴褛,但却难掩清秀的男子,行文有章,彬彬有礼道:“姑娘醒了?可有不舒服?”
当看清来人,乔蝶澈脑子轰的一声,身子一踉跄,险些没站稳,这分明就是……
她说怎么好端端从街市到了乞丐窝,敢情竟是到了薛礼家?真是万万没想到,她被人打昏居然见到了找寻整整两年的王八蛋——那个害死原身的薛礼,那个薛平贵的翻版薛礼!
“西湖水干、雷峰塔倒”的惦念已成灰,灰烬里的悔恨是白娘子绝望的希冀;十八年至死不渝的梦呓,倚门望君踏归程的悸动,搁浅的明天白衣苍狗,春风依旧。伊人暮暮寸寸相思,红泪湿罗裳,吾君朝朝美人天下,一念糟糠忘;十八载姻缘蹉跎会,爱恨两茫茫;世人皆道薛郎无双,富贵忆相向;娥皇女英,君心两半,伊人非所愿;带帽世美无奈否,一度不羡仙……
十八年,十八年,一个女人能有几个十八年?流逝的青春年华挽不回,苦等的爱情未可知。十八年住寒窑吃野菜受尽艰苦,还唤不醒薛礼那颗多疑的心;自己过了十八年的帝王生活,回来还好意思对挖了十八年野菜的妻子,进行无情的调戏与试探!他如何能看着她凄楚的眼泪,而继续他无耻的行径?如何?
富贵不忘糟糠妻,一朝封后荣宠极;然成全的不过是自己的良心,堵上的不过是世人的嘴,也顺便成全了一段爱情童话……而这所有的所有,在封后十八天后,全都化为泡影!死算什么?苦等十八年却给了一个恶狠狠的巴掌,才叫比死更可怕!
她悔十八年前的选择,然却再也没机会挽回。只留存一具残破的身子,让她一个异世孤魂帮她报其一腔怨怒!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乔蝶澈没想到,自己的身体在见到那个薛礼后,竟然反应如此之大!她从见到薛礼后咳嗽就没停过,咳得竟差点儿把心肝儿都咳出身体外。
“姑娘——”
薛礼见乔蝶澈咳个不停,忙伸手要扶她,叫乔蝶澈下意识躲开:“别碰我!”。像是一个误入狼群的羔羊,高度警惕与审视。
谁知乔蝶澈反应这么大的一声尖叫后,众乞丐惊了一惊,面面相觑后,确实薛礼身后的一个女乞丐道:“我说姑娘,你也太忘恩负义了吧?你自个儿被贼人绑架,幸亏我薛大哥及时救了你。现在你得救了,就翻脸不认人了!我以为富人家的小姐有多好呢?原来也就那样嘛……”
“就是,知不知道薛大哥救你都受伤了?不知感恩也就罢了,居然还呵斥。这些富人压根就不把我们穷人当回事呀……”
“别说了!”薛礼马上开口制止,瞪了后面那穿着灰皮大衣的一个姑娘,道:“不准无礼!”
乔蝶澈这才恍然,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一众乞丐,最后将目光凝固到薛礼身上:“我遭贼人绑架?是你救了我?”
敢情故事又回归原点了?乔蝶澈貌似就是之前曾经被薛礼救过,后来才对薛礼另眼相看的。没想到身子里的魂换了,命还没换?
“薛礼只是偶尔路过,见那贼人背上所缚的麻袋里似乎有人,这才斗胆打晕那贼人。没想到,却是意外救了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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