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头突然升起一股火,一时间真不知道该拿眼前的丫头怎么办才好。

哭也忍着,难过也忍着,受委屈也忍着,现在连疼也忍着。

“以后疼就和我说,懂吗?”闵恪的语气有些命令的意味。

说完闵恪起身要招呼人去叫大夫,明钰就拉了拉他的袖子:“大人不用了,这是我一小就得的毛病,温府的大夫都治不了,您找人来了也不管用,还不如……”

她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闵恪就又坐回床头,这次顺着她的意问道:“还不如什么?”

“还不如大人给我揉揉。”

明钰拽了被子盖住脸,藏在里面似在偷笑。闵恪突然就有些哭笑不得,都已经疼成这样了,还有心思跟他开玩笑。

她哪里来的功力惯会这样声东击西,顾左右而言他?

闵恪爬上床,将手伸到被窝里,摸到明钰的腿,感觉到她身体明显一僵,却是不管,开始兀自揉了起来。

力度刚刚好。

明钰的头冒了出来,她呆呆地看着闵恪,明眸中闪着亮晶晶的水光。她打心底里好奇,这个人,怎么就能在短短几天里,把明钰所有不曾得到过的都一股脑给了她?

她十二岁之前被人冷落在旁,后来做了那么些年冷眼旁观的孤魂野鬼,这样的日子她觉得有些虚幻,好似黄粱一梦。

明钰突然从被窝里挪了挪,全然不顾闵恪的动作,一下一下拱到他的怀里,胳膊从他身侧穿过,将他整个抱住。

这次换闵恪僵直了身体。

“大人,您想不想知道我小时候的事?”

明钰好像没注意到闵恪的异样,在他怀里温吞吞地问道。

闵恪没有回答,明钰就抬起了头看他,“大人不想?”

“你说说。”半晌后头顶传来一声喜怒不明的话。

“大人想知道什么?”

“你……怎么会腿疼。”闵恪不太习惯问人过去,声音有些磕绊。

问题很是应景,明钰也早有预料,她换回一开始的动作,缩在闵恪怀里,脑袋瓜贴着他的胸膛。

闵恪第一次感觉到一丝局促不安,随着逐渐升高的温度,还有怀里那清晰的触感,近在咫尺的香气,让他一时有些沉迷,又惊悸。

然而明钰的声音却渐渐让他清醒。

“我娘自从生下我身子骨就不好,一直卧病在床,在我记忆里,娘很少有精神的时候。”

闵恪也记得,那时老师还是太子侍读,教授他们课业的时候也常常愁眉不展。

“也许是觉得我的出生害了娘遭难吧,我觉得父亲并不喜欢我,甚至有一些讨厌我,他看我的眼神,总是那么意味深长。我那时候还小,并不懂父亲的意思,只是想做一些事能引得他注意,让他知道我也是他女儿,不要总是无视我。”

“结果却总是惹爹更生气。”

她突然换了个称呼,说这句话的时候好像还笑了一声,闵恪低头看她,发现她并没发现,只是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

“后来娘还是去了,我和大哥都很伤心,结果还听到父亲要娶继室过门……”

“我小时候真的很胡闹,外面的那些传言,也不全是杜撰。我曾有一次偷偷出府,什么人都未带,结果认不清路,连鞋子都跑丢了,差点被一伙歹人拐了去。”

闵恪眼睛动了动,神情有些迷惘,似是也随着明钰的絮絮轻语陷入一段往事。

“好在被一个很吓人的公子救了,才没被卖到勾栏妓馆里。”

“吓人?”闵恪突然出声,打断明钰的话。

“是,他身上还带着刀,把那帮歹人狠狠教训了一顿,回头问我有没有事的时候,我都没敢看他。”

明钰突然抬起头,煞有介事道:“好像还见红了,他脸上血迹斑斑的,衣服上也都是血!”

闵恪轻笑一声,语气却有些不自然:“不是不敢看他吗?”

“只是偷偷望了一眼,那眉眼凶狠的,像门神一样,对,跟咱们五弟似的。”明钰饶有兴致地说着,连心里对闵怿的腹诽也一并说了出去,却没发现闵恪深深看了她一眼。

明钰并未在这件事上过多停留,她马上又开始说下去。

“我偷偷出府被父亲发现,回来还那样一副狼狈的样子,把父亲气得有出气没进气,罚我在祠堂跪了三天,那天外头下了雪,真的很冷。”

“大人是不是也觉得我胡闹?”

明钰突然发问,让闵恪回过神来,他心中多少已经猜到明钰的腿疾源于小时候的罚跪。那件事后来还被传出了温府,虽然她只有八岁,可一个千金小姐差点被卖到青楼楚馆,这绝对是对名声的毁灭性打击了。

老师自然会生气。

“你那天为什么出府?”

明钰幽幽叹了口气:“父亲若是也像你这样问一句就好了。”

“但我现在想起来,那时候确实太过任性了,好在遇见了好心人,也不知他有没有帮我把娘的金步摇埋在海棠树下。”

自江氏死后,温世梁将府中所有的海棠树都砍了,不留一点念想。明钰知道父亲要娶新人,心中既愤懑又悲戚,她那天只是想将娘生前的遗物葬在海棠树下,向娘告她父亲一状,好好说说心中的憋闷而已。

小孩子的心思,总是那样可笑又不切实际。

“可能是那天留下了病根,此后我的双腿只要受了凉就会苦不堪言。”

闵恪看着明钰的头顶,手掌轻轻抚上,眼神却落到空处。

他没有再问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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