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因为看清了那人的脸而让闵怿冲动冒进,那只有一个原因,就是闵怿认识那个人,还有着绝对不能放过那人的理由!
闵恪突然抬头,眸中闪过一抹厉色,神情冰冷:“在五弟消息确定之前,不用烦扰府上其他人,尤其是太夫人和五夫人那里,知道了吗?”
河清和偃武都低头应是,闵恪放松下来,对偃武挥了挥手,躺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带他下去看伤。”
山下留了一千金翎卫搜山寻人,找到五弟已经足够了,现在只剩等消息。
尽管生还几率渺茫,但他还是愿意保留一丝希望,聪明的人此时应该想到最坏的打算,着手准备后手了。
他突然想起,父亲刚去那年,在满目苍白的灵堂里,大哥一面烧纸一面问他“做一个胸中满是阴谋诡谲的人放弃征战沙场可会欢喜”的话。
那时,彤彤火光照映在他脸上,原本没有表情的脸显得更加诡异。
闵恪说是。侯府几代来一直胸怀家国天下,骑在马背之上守卫国土击退敌人,可却永远不能阻挡来自背后的冷箭。
这就是武将。
大哥又问他:“做得到吗?”
和那些喜欢背后放冷箭的人一样,和他们做的事没有什么不同,运用手腕和智谋,将阵营之外的敌人置之死地,能做到吗?
闵恪脸上浮现出一抹嘲弄的笑。
对于闵家人来说,很难。但再难,也要坐到。
他起身走出书房,去了侯府的佛堂,看到灯火通明的怡棠苑时,脚步一顿,但最后,他还是背对怡棠苑,越走越远。
跪在佛堂里,闵恪只是闭着眼睛,嘴上微微嚅动,似是诵经念佛。
没有谁是一开始便一心向佛的,只不过是心中有贪念罢了。
——
明钰回到怡棠苑,心却像架在火上烤一样,她知道她不能对闵恪要求太苛刻,两人相处不过几日,她不能因为这点温柔的错觉就相信闵恪已经全然信任她了。
他是在朝堂之上搅弄风云的人,又有侯府安危攥在手心,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抱有怀疑,那是应该的。
可一想到闵恪方才的眼神,明钰还是忍不住心中一冷。
无关理智,她只是觉得,将真心放到同一杆秤上称量,总是闵恪那头轻若无物。
她不甘心罢了。
“知冬!知冬!”明钰提嗓将知冬叫了进来,敛了神色,目光幽幽地看着她道:“知冬,你向来最老成持重,凡事也更细心一些,我问你,我落水之前,你记得有什么异常没有?”
知冬不知道明钰为什么问出这样的话,但方才在院中二爷和二夫人的样子,四个丫头都是看见的,多少也能理解明钰脸上的阴霾。
“那天宴席之上,夫人一直……一直让奴婢们关注前院里郡王爷的动向,虽然于理不合,但却要求奴婢们一定要这样做。”知冬道。
“那人”心系荣显郡王不是秘密,明钰对此事也有印象,正思索着,就又听知冬道:“夫人不知从哪里听说魏王妃意要聘李家幺女为妇,突然……突然神情恍惚地要奴婢们去请荣显郡王来内院的竹林一会……”
“李家?哪个李家?”前世她可并不记得有这种事,没有什么添一把火,只不过是“那人”想见荣显罢了。
知冬抬起头,有些惊讶地看着明钰,道:“内阁首辅李封衡李大人的幺女,李采妍。”
明钰豁然睁大了眼睛,满是不相信地又问了一句:“谁?”
“李采妍。”
李采妍难道不是圣上的丽妃吗?她明明记得圣上为先皇守孝三年,孝期一过便开始选秀,那李采妍是作为秀女进宫为妃的,在今年三月!
“那,皇宫中的丽妃是谁?”明钰又道。
这次知冬的眼神已经不能用怪异来形容了,满是惊愕和不解,她回道:“如今宫里只有一位皇后,没有什么丽妃,圣上还未选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