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筱筱眨了眨眼,睫毛簌簌地扫过方温的手心。
方温的手,颤了颤。
君筱筱的心,也颤了颤。
她从不知道,一个人叫另一个人的名字,是可以这样让人心跳的。
君筱筱的脑子更晕了,鬼使神差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好像是有点委屈,好像又有点不知所措,好像还有点想家。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只好将方温的手推开,把脸埋进了枕头。
然而还是迟了,一滴滚烫的泪水滴落在方温的指缝间,随即变得冰凉。
方温感觉到指间的凉意,再也顾不得许多,将君筱筱的脑袋从枕头里挖了出来。
待见她满脸又是汗又是泪的,心里一揪,攥着衣袖,一点一点地,轻柔地帮她擦拭着。
“怎么哭起来了,嗯?”他语带诱哄,好似他面前的是一个天真不知事的幼童,摔倒了只会哭,却说不出摔哪儿了。
君筱筱这一哭,脑子好像清明了一点,胸中的那股郁郁之气也消散了,看着方温哄孩子似的神情,既耐心又专注的样子,颇觉得不好意思。
她指了指喉咙,又摇了摇头。
方温了然,松了口气:“嗓子疼?不能说话?”
君筱筱赶紧点头,脸上发烫,这种借口真是既蹩脚又幼稚。
不过她本来就在发烧,倒是看不出来,君筱筱十分具有阿q精神地自我安慰着。
方温给她喂了点儿温水,君筱筱舔了舔唇,咂摸了一下,甜的。
一阵困意袭来,她又想睡了。
“筱筱,吃点东西再睡。”
君筱筱脑子钝钝地想:嗯,这个声音真好听。
“筱筱。”
好听的声音又在唤她了,她勉力睁开眼睛,眼皮重若千钧。
方温的手上已经多了一只碗,他一只手端着碗,一只手握着调羹。
君筱筱几乎是无意识的,机械性地进行张嘴,吞咽。
一碗粥见底,她终于遵从身体的意愿,沉沉睡了过去。
意识模糊之际,一个念头沉入心底,要是,他喜欢的是我就好了。
在君筱筱看来,她只是生了一场病,病中很难受,但是再难受也是睡了几觉就过去了。
但是对于清醒的人来说却是一场漫长的折磨。
君筱筱的体温一直反反复复的,退了烧,烧了又退,一直到两天后才稳定下来。
方温本就是大病初愈,却还坚持寸步不离地守候着,两天下来人消瘦了一圈,眼下一团青黑。
这天又是傍晚时分,方温刚刚取过一条温热的湿巾子替君筱筱拭了拭额头的汗。
用过的湿巾投入盆中,自有丫鬟端下去,重新换上干净的来。
端水丫鬟的身影刚刚消失在门口,薛良一下子在方温背后跪了下来:“王爷,我做错事了。”
方温揉了揉眉心,单手撑着脑袋,手肘支着床沿,双目微阖,语气中是深深的疲惫:“我还以为,你不打算说了。”
“王爷你都知道了?”薛良有点错愕。
“本来只是觉得有点奇怪,荣禧居什么时候有猫了,也没在意,直到这两天我才渐渐回过味来。”
薛良听着方温平静的语气,心中忐忑不安,嗫嚅着叫了一声“王爷”。
方温还是保持着一个动作,整个人一动不动,平淡道:“说说吧,这回又是为了什么。”
“那晚,属下亲眼看见君姑娘慌张地从您的书房跑出去,以为,以为——”
方温打断了他未说完的话:“嗯,我知道了。”
默了一会儿,方温接着道:“这里当真留不得你了。”
短短几日之内,这是方温第二次对他下逐客令,薛良不知道到底真的是自己做错了,还是王爷变了。
这一次,他没有再恳求,他只是最后给方温磕了个头,带着满心的疑惑走出了静王府。
王忠在一旁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叹了口气。
外面突然想起了丁柳湲那个婢女红衣的声音:“这位妹妹,我们家小姐听说王爷的贵客病了,特来探望,烦你通禀一声。”
然后是霜儿的声音:“王爷在里边呢,不好打扰的。”
红衣继续道:“那就更要进去了,王爷大病初愈,身子弱得紧,我们是奉皇命来这里照顾王爷的,听说王爷已经在里边照顾那位姑娘几天了,我们家小姐很是担心,为了王爷的身体着想,这种事情合该我们来代劳才是。”
“这……”霜儿游移不定,不知该怎么答话。
“烦请通报一声才好。”红衣继续道。
方温不耐烦地皱了皱眉,,睁开眼睛望向门口。
王忠会意,亲自出去解决外面的麻烦。
方温回过头,给君筱筱掖了掖被角。
君筱筱眼皮阖动,不安分地动了动,慢慢张开了眼睛。
“吵到你了?”方温的声音有点黯哑。
君筱筱怔了怔,看到方温还在这里守着她,又见窗外的天色还是黑的,屋内依然燃着烛火,还以为她这一觉不过睡了一两个小时。
她摇了摇头:“睡饱了,再睡不着了。”声音细细弱弱的。
然后,君筱筱睁大了眼睛,声音里透着惊喜:“咦?我能说话了!”
为了显示出重获新声的愉悦,君筱筱一时说个不住。
“哥哥你累不累呀?”
“哥哥你黑眼圈都出来。”
“哥哥你该休息了。”
“哥哥……”
方温好笑地望着她,才刚好一点也不知道省着点精神。
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