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州改名为洵州,受泉仲遵节度,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对于东梁州的土豪们来说,一番抗争毕竟有了一个预期的结果,也算没有白白造一次反。柳桧壮烈牺牲后,作为烈士遗孤,柳桧的三个儿子由其弟柳庆抚养。
很多年之后。柳桧次子柳雄亮长大,这是个苦大仇深的孩子,活着的第一要务就是为父亲报仇,时隔多年,一直受到朝廷优待的黄众宝也许早就忘记了当年的仇人,所以毫无防备的黄众宝被柳雄亮大白天持刀杀死在长安城中。
这是后话。汉中丢失了,萧绎很得意自己的神来之笔,他一向信奉内部敌人比外部敌人更可恨,但此举实际上已经将他陷入危险之地,虽然读书破了万卷。但萧绎是个糊涂蛋,他根本认不清自己的处境,将自己送上了一条不归路。萧绎称得上读书无用论的典型事例。
西魏出兵南下,萧绎很高兴,这就意味着上流诸军不再对自己构成威胁了,所以他决定全力以赴对侯景做最后一击。
在达奚武向南郑进军的时候,萧绎发动了对侯景的春季攻势,使持节、大都督、征东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江州刺史、尚书令、长宁县开国侯王僧辩率众十万自寻阳出兵。数百里的江面上舰船相连,旌旗招展,两岸百姓奔走相告。光复旧京的时刻就要来了。
使持节、都督会稽东阳新安临海永嘉五郡诸军事、平东将军、东扬州刺史、领会稽太守、豫章内史陈霸先率甲兵三万,舟舰二千自南江(赣水)出湓口,与王僧辩会师于白茅湾,陈霸先部装备了五千张强弩,强弩是重甲骑兵的克星。
反侯的各路大军云集在王僧辩的麾下。实力最强大的王僧辩无可争议地成为盟军总司令,陈霸先成为仅次于王僧辩的二号人物。陈霸先的锋头越来越盛,他的这支队伍在从广州北上勤王的路上经历了无数次的战斗,不但没有被打垮,反而逐渐壮大成为一支铁军。
面对陈霸先,王僧辩心头涌起一种说不出口的复杂感情。他隐隐感觉到陈霸先对他形成了威胁,至于这种威胁会到什么程度他不得而知,但是,王僧辩还有些大局意识,不管陈霸先日后如何,至少,现在是自己最重要的盟军,去年陈霸先在自己最困难的时候赠送给自己三十万石大米,对此,他一直心怀感激。
王僧辩同陈霸先商量搞一个誓师动员大会,毕竟,前面要面对的是侯景领导下的汉军,一支由索虏训练指挥的精锐,搁在从前,别说同索虏交手,有人只是看到侯景的青袍铁面就吓破了胆。一座神圣高大的祭坛平地而起,西军将士们聚集在祭坛下。
王僧辩和陈霸先登上祭坛,两人杀白马立盟约,共读盟文,申明同心协力誓平侯贼之意,读到动情处,两人都是慷慨激昂,涕泪交加。
众军受他们的感奋,念及侯景在江南杀烧抢掠的种种暴行,恨不得马上攻下建康,生吃索虏肉,热喝索虏血,大家的情绪被调动起来。王僧辩的先头部队在大将侯瑱的率领下势如破竹,接连拿下南陵、鹊头等戍,西军顺流而下,进军神速。
自从巴陵一败,转眼半年多过去了,荆州方面迟迟没有动静,侯景断定萧绎不过是虚张声势,借他个胆子也不敢主动出击,何况,在上流还有萧纪、萧詧这些人牵制着他,如果荆州兵倾巢出动,他们保住准就会抄了萧绎的后路。既然西边不用担心,还是把家门口的敌人清楚干净吧。
在侯景的筹划下,汉军大将侯子鉴与郭元建联合攻打北齐窃据的合肥,齐军守得很顽强,虽然攻下了罗城,内城依然坚不可摧,恰在此时,西军大至的消息传来,两人惊惧之下撤围退兵,郭元建匆匆赶往广陵,侯子鉴返回姑孰布防,同时紧急上奏大汉皇帝侯景。
淮南郡是抵挡西军东进的战略要地,一旦姑孰失利,敌军会长驱直入经丹阳,侯景怕侯子鉴有失,调两千兵给侯子鉴助防。
侯景还不放心,又亲自到侯子鉴处视察防务。甚至对同西军作战的方略也亲自做了安排:要吸取任约失利的教训,千万不要随便同西军水战,要诱引他们上岸,然后用骑兵冲突。西军不足破。
每个人都有所长,每个人都有短板,侯景清楚自己的优势和劣势,也清楚敌人的长短。此刻,他的头脑非常清醒。侯子鉴很听话。立即命令水军弃舟登岸,在岸边立栅安营。
王僧辩兵至芜湖,汉军大将张黑弃城逃跑,再往前不到六十里就是侯子鉴的大营了,王僧辩不再前进,他希望同侯子鉴来一场水战,自任约、宋子仙相继败后,侯子鉴部成为侯景所剩不多的精锐之一,如果消灭了侯部那么战争就赢了一半。
王僧辩很清楚自己水军的弱点,他们的陆战本领比起侯景的精骑要差一大截。不过,要说在江上对决,他有必胜的信心,当务之急是要引诱敌人到江里来。敌人会上当吗?王僧辩命诸军原地休整待命,没有命令,谁也不许擅自进兵。
侯子鉴同汉军将士们严阵以待,紧张而焦急地等待着西军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