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思同对所属将吏说:“我受过先皇的大恩,现在如果与凤翔一起造反,即使事情成功而获得荣耀,那也是叛臣,何况事败遭受辱骂而流下千古骂名呢!”
于是把郝诩等人拘捕起来,向朝廷作了报告。当时,李从珂派出的使者大多被邻道拘留,其余的即使没被拘留也依附了对方或首鼠两端,只有陇州防御使相里金依附于他,派判官薛文遇往来联络。
朝廷研究讨伐凤翔之事,康义诚害怕丢了兵权,不想被调派到外边,于是奏请派王思同为统帅。
于是,朝廷在二十一日,任用王思同为西面行营马步军都部署,前静难节度使药彦稠作他的副手,前绛州刺史苌从简为马步都虞候,严卫步军左厢指挥使尹晖、羽林指挥使杨思权等都任为偏将。
二十七日,加封王思同为同平章事,主持凤翔行府;任用护国节度使安彦威为西面行营都监。
同时下诏派殿直楚匡祚拘捕亳州团练使李重吉,幽禁于宋州。洋王李从璋受命赴任,行至函谷关西,听说凤翔抗拒朝廷命令,便跑了回来。
安彦威与山南西道张虔钊、武定孙汉韶、彰义张从宾、静难康福等五镇节度使上奏联合讨伐凤翔。
十五日,诸道之兵会集风翔城下大举进攻,攻下了东、西城关,城里守军死亡很多。
十六日,城外的军队继续进兵攻打城垣,势必要把城池攻取下来。凤翔本来就不是重镇,城墙很低,外面的护城河既窄又浅,无法固守。
王思同的军队与李从珂的相比,优势很大,再打下去,城池势必难保。
李从珂站在城头,焦急万分,猛然间。他发现城下的将领中有许多是他以前的部下。
于是三下五除二,除掉上身所有衣物,露出身上的一个个伤疤,然后站到城墙上放声大哭。如丧考妣,城下正在冲锋攻城的将士听到后,也没见过这阵势,都停下来,四下相望。不知所措。
这时候李从珂开口了:“我不到二十岁就跟随先帝出征,四处奔走,出生入死,毫无怨言,创伤遍身都是,你们大家和我一同跟随先帝四处征战的也有很多,也为国家社稷立下了汗马功劳。
而现在朝廷却奸臣当政,对我妄加猜测陷害,你们大家都知道我,了解我。我以前对你们如何,你们心里也很清楚,为什么还要被奸臣利用,替他们杀害自己的朋友呢?
朝廷听信谗言,说我谋反,要致我于死地,你们又怎么忍心看我们骨肉相残,不肯救一救呢?我有什么罪啊?今天竟落到这个地步。”李从珂说到伤心处,靠在城墙的垛口上哽咽得有气无声。
城下的将士被感动了,有的也跟着伤心地抹眼泪。
张虔钊性情急躁。负责主攻城池西南,见士兵停下攻势,便用刀驱逼士兵登城,士兵发怒。大骂着倒戈回击,张虔钊赶忙打马闪人,才免于一死。
杨思权因势大声喊道:“大相公潞王,是我的君主。”
便率领军队解去铠甲,丢掉兵器,向李从珂请降。他从西门进入,用一张纸递给李从珂说:“希望大王攻克京城的时候,派我当节度使,不要让我当防御、团练的职务。”
李从珂立即写了个“杨思权可任节度使”的字条给他,于是,杨思权倒戈。
此时,王思同还不知道这些情况,仍在督促士兵登城,尹晖大喊道:“城西的官军已经入城接受赏赐了。”于是,兵众都弃甲缴械投降。
到了中午,乱兵纷纷进城,外面的军队也都四处溃散,王思同等六节度使见大势已去,也都仓皇而逃。李从珂把城中所有将吏士民的财物收集起来,用来犒劳军队,甚至连锅釜等器皿都估价赏赐给了军队。
十七日,王思同、药彦稠等败退到长安,西京副留守刘遂雍关上城门不予接纳,一行人只得奔向潼关。
李从珂整理兵众开始向东挺进,把孔目官虞城人刘延朗作为心腹。
开始时,李从珂还担心王思同等人会联合力量占据长安抗拒,到了岐山,听说刘遂雍不接纳王思同,十分高兴,派人慰问安抚。
刘遂雍把府库中的钱财全部拿出来放在外边,军士先到的就发给赏金让他们过去;等到李从珂到达时,前面的军队已经普遍得到了赏赠,便都不入城骚扰。二十日,李从珂来到长安,刘遂雍迎接拜见他,并聚敛物资用来犒军。
西面步军都监王景从等人从前线奔逃回洛阳,朝廷内外都很震惊。李从厚不知所措,对康义诚等人说:“先帝辞世之际,朕正在外边戌守藩镇,那个时候,谁来继承大位,
只在诸位明公所选取而已,朕实在没有心思与别人争当皇帝。后来继承了大业,年纪还很轻,国家大事都委托给诸位明公办理。
朕和兄弟之间不致于隔阻不通,诸位明公把有关国家社稷的大计见告,朕哪里敢不听从?这次兴兵讨伐凤翔之初,各位都夸大其辞,认为凤翔乱寇很容易讨平;现在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有什么办法可以扭转祸局?
朕打算亲自迎接潞王,把皇帝大位让给他,如果不能免去罪罚,也心甘情愿。”朱弘昭、冯大为恐惧,不敢对答。
康义诚想用全部宿卫兵马迎降作为投降的筹码,便说:“朝廷的军队溃败惊散,是由于主将的指挥失策导致。
现在,还有很多侍卫部队,我请求亲自去扼守冲要之地,招集离散的部队人马,来谋求以后的效果,请陛下不要过于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