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各怀心事,沿着马路溜了几里地,江辰想着这些关于“宿命”的事情,想要问的更多,程菲也是不知道了。
原来十多年前,程菲曾经有过一次死里逃生的经历,那年她也只有六岁多一点,当时她的母亲开车带着她去游乐园,回家的路上,路过一家冰淇淋店,程菲小女孩儿心性,看到卖冰淇淋的就犯了嘴馋,她妈妈拗不过小程菲的调皮,只好把车停在路边,并且把她反锁在车里,自己下车走向冰淇淋店。
前后不过一分钟的光景,当她母亲问点了香草冰淇淋,正做着,本来安静的街上忽然鸣起一声长笛。
程菲母亲远远一看,拐角处一辆装满垃圾的卡车呼啸驶来,摇摇晃晃,伴随着刺耳的长笛,简直成了个马路杀手,它所过处,人仰马翻,一位过马路的老太躲闪不及,硬生生的被卷到轮子下面。
嗤啦一声, 老太的身子被轮胎碾压成了两截,上半身翻了了好几个滚儿,甩到路边,当场毙命,那血腥的场面,把目击的人都吓傻了,纷纷躲到周围的房子里。
那垃圾车的车主不知是酒后驾车还是犯精神病,沿街连压带撞,顷刻间带走了五条条人命,尸横四处,血流如泊,那真是触目惊心。
卡车压死了人,完全没有停下的征兆,速度更是加快了不少,摇摇晃晃,正冲着程菲家的车开了过去。
等程菲妈妈反应过来,已经是来不及了,她救女心切,眼见卡车就要撞到车上,她竟不顾一切的冲过去,想要用ròu_tǐ阻挡这巨大的杀人机器。可是她穿着高跟儿鞋,在机上情绪激动,刚迈出两步,右脚一偏,严重扭伤,带着惨叫声,她重重的倒在地上,绝望的冲程菲隔空伸出手:“孩子,不要!”
砰!咔咔!
卡车最终死死的撞了程菲坐的车里,轻型家用轿车哪儿承受得了如此剧烈的撞击!轿车后备箱瞬间变了形状,带着恐怖刺耳的吱吱声,被卡车撞得凌空飞起,前地盘在地上磨出一溜火光,刺刺拉拉,触目惊心,车头被顶到路边的路灯杆子上,前头扎在地上,尾翼翘起,整个轿车倒立过来。
砰的一声,倒扣着头上脚下,这两可怜的车就像一只木偶,被卡车玩弄成了一堆破烂,车门折断并且半开,玻璃碎了一地,发动机更是迅速燃起了火。
卡车这才猛然一打方向,蹭过这轿车,令滴溜溜一团乱转,甩掉了更多零件,这才匆匆逃离现场。
程菲的母亲嘴里连连喊着不,她无法接受眼前发生的这一幕,无法接受程菲仍在车里的事实,她右脚踝的踝骨已经骨折,半边胳膊也摔得满是血污,可身为母亲的伟大此时展露无遗,她竟不顾自身的疼痛, 一下一下朝那辆燃着火光的车子爬过去。
下一秒,最可怕的还是发生了,就连这最后一丝希望也没有给程菲的母亲留下,她的车,爆炸了。
砰然巨响,巨大火球以及滚滚黑烟冲天而起,程菲的母亲看到这一幕,悲伤欲绝,眼前一黑,终于昏了过去。
而此时的程菲,却早已不在车里,只是速度极快,并没有人注意到罢了。
小小程菲霎是可爱,浓密乌黑的沙宣发早在她小小年纪就成了标志性的发型,头上戴着一个小发卡,可爱极了,此时的她,趴在黑衣人的背上,哇哇大哭,满脸的泪花戴着鼻涕,全都抹在黑衣人的肩上。
“好啦!乖,没事了。”黑衣人轻柔的抚摸她的后脑,不断的安慰。略带喑哑的嗓音让小小的程菲觉得非常安全,她为了发泄心中巨大的恐惧,放声大哭,周围林子里无数飞鸟被这哭声吓得一哄而散。
又哭了一会儿,她这才一边抽泣一边说:“叔叔,你是黑无常对么?我死了么?”
黑衣人面上也蒙着黑巾,只露着一双深邃的瞳孔,夺目的紫金色让小小的程菲再也不能忘掉,那双瞳孔像是历经了万事沧桑一般,寻常人哪儿能有那么深刻的悲伤和暗淡?可那如同燃烧烈焰的紫金火光,却又给这沧桑的眸子点缀了璀璨的色调。
黑一人笑了一声:“小傻瓜,人死了可不会哭的呀。”他语调轻柔,显得颇为关心小程菲。
程菲小小年纪却早已冰雪聪明,她一把扯住黑衣人脸上的黑巾,怒道:“不,你骗人,妈妈说,人死了黑无常那个坏人会吐着长长的舌头来抓人的。”
黑一人被他扯下黑巾,竟露出一张俊朗的面容,细碎坚硬的胡茬围着嘴巴饶了一个黑圈,显得他这张脸更加沧桑了不少。
小程菲两手左右拍在他两侧的脸颊上,啪啪两声:“舌头,我要看看你的舌头!”
谁知黑衣人刚毅俊朗的脸忽然换上了个大鬼脸,双眼翻了过去,舌头吐得老长,程菲刚好一点,哇的一声,又被吓的嚎啕大哭。
这可伤脑筋了,黑衣人挥手指向天空,一只喜鹊叽喳飞来,站在他的头顶,很是听话:“菲儿,你别哭嘛,我是吓你的,你看这鸟儿,她在笑话你呢?不哭了好不好?”
小程菲瞥了一眼那喜鹊,哭的更厉害里:“你是大坏人,我要,我要找妈妈,妈妈!”
黑衣人无奈手一挥,喜鹊领命飞走了,他坐在石台上,把小程菲抱起来,柔声道:“好啦!不哭了,女孩子哭多了会长白头发哦,你不想英年早逝吧?”
女孩儿从小都是爱美的,他们很小就知道人老了会很难看,小程菲听到这话,忽然想象到自己满头白发,满脸褶子,满嘴牙都掉光的悲哀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