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乐轻悠跟方宴一起去买菜,从衙门到菜市,一路上所见之人都不敢大声谈笑,就怕被有心人拿住个把柄。
菜市上有十几个豆腐摊子,都是城里百姓一大早去陈张两家作坊批发的,本来还有的两个卖鱼的摊子和一个猪肉摊却悄无声息地撤了下去。
皇帝驾崩,百姓们跟着服丧在大周朝并不是一句说说的话,七七之前是不许吃荤的,当然了在家里偷着吃没人管得着,但是被人逮住攘出来,少不得发几个钱以示惩戒。
所以今天来卖豆腐的人尤其多,乐轻悠和方宴站在一对中年夫妻的摊子边买豆腐时,计县丞家的那个厨娘也正好过来买。
她跟着女主人去过几次春阳楼的茶话会,因此认识乐轻悠,一抬眼看见乐轻悠,挎着篮子也忙施礼:“乐小姐好,您亲自出来买菜啊。”
说话间看见一旁的方宴,正想问,一个闪念却猜了出来,这个好看得不似世间人物的男人莫不就是县太爷吧。
这么想着,厨娘也不敢多问了。
乐轻悠笑道:“是啊,你们家也吃豆腐菜?”
“我家夫人最喜欢吃炖豆腐了”,厨娘拘谨地笑笑,又拘谨地跟那摊主道:“给我称两块豆腐。”
菜市里这些人没几个认得乐轻悠和方宴的,摊主还笑得一脸自如、热情,麻溜地称好两块豆腐,用豆腐下干净的麻布垫着给送到厨娘的竹篮子中。
“三斤二两,对了,咱这里还有新发的豆芽,要不要称一斤?”摊主夫妻倒是认识厨娘的,毕竟她常来买菜,“我们这豆芽是用山泉水发的,味道特别好,李娘子买些给主家尝尝也好。”
厨娘虽然不太跟县太爷站在一起买菜,但是总不能因为害怕县太爷这午饭没菜做,便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摊主家娘子看出她浑身不自在,一边用木枝做的三头叉子叉豆芽到秤盘中,一边笑着问道:“李娘子,你这是怎么了?”
厨娘摆手,干干地笑了笑,“没事没事。”
乐轻悠猜想计家厨娘肯定是猜出方宴的身份了,当下付了钱,把豆腐在方宴提着的竹篮子里放好,便与他向集市另一边走去。
等他们走远了,厨娘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摊主娘子把称好的豆芽给她倒在竹篮子里,笑着问道:“看你倒是像吓着了,可刚才过去那小姑娘挺好的啊。”
厨娘转头看了看,见县太爷和乐小姐正停在远处一个卖豆酱的摊子上,拍着胸口低声道:“也不是怕,就是见着了大人紧张。”
摊主哈哈一笑,“你就是计大人家的厨娘,这县里还能有让你紧张的大人。”
厨娘连忙摆手,说道:“何大,你可别胡说,刚才那位就是县太爷本人,老身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妇人,怎么能不紧张?”
“啊?”何大手里的称没拿稳,忍不往那边看看,结结巴巴道:“那,真真是县太爷?”
这时相邻摊子的主人凑过头来压低声道:“真是县太爷。我前几天去看衙门里公审草帽村的案子时就见着了。只不过想不到大人这么平易近人,还会亲自来菜市场买菜。”
那边,方宴已经买好了酱,正一手提着竹篮子一手牵着乐轻悠转过身来,摊主家娘子忙低声打断道:“别说了,别说了,大人走过来了。”
经过这站在一起说话的几个人时,方宴微微偏了偏头,几人连忙露出和顺的笑容,乐轻悠注意到这一幕,强忍着才没笑出声来。
等人走远了,凑过来说话的那个摊主道:“县太爷挺平易近人的,半点没有公堂上的威严。”
一句话引得旁人连连附和。
已经离开菜市场的乐轻悠和方宴并不知道这些,回去时,他们特地绕了远路,经过那些茶楼、饭馆都进去看了看,每一处都是冷冷清清的。
虽然可惜市场的萧条,但是也没办法,大周这种全民服丧的制度不是一句话或是一个人能改变的,当下也只能干等着这三个月过去了。
县试倒是正常进行,前两天方宴就已经让人把县试日期贴到了城门口,定于十二月初八这天进行县试,今天是初七,诸事已经准备妥当,衙门口的登闻鼓也没有响,难得一个清闲的日子。
买菜回来还不到巳时,好久不吃火锅了,乐轻悠让方宴给她帮忙,用香菇、八角、百香果等香料做了小半锅火锅底料。
只需舀一勺子火锅底料,再加上清汤,准备好涮菜,一道素汤火锅就做好了。
乐轻悠之所以做了小半锅,是因为崔大娘每天还要做衙门里当值差役的饭菜,便想多做些,让大家一起尝一尝。
崔大娘没见过火锅的吃法,见小姐和大人端着锅子青菜出去了,就进来准备做差役们的饭,但是看到大锅里咕嘟嘟一锅味道极好的清汤时,不知道小姐留这么些汤要做什么的。
看这样大一口锅,难道是要她给大家擀面条吃?
光海这时闻着香味走了进来,看到一大锅汤底,锅灶边还有洗好的青菜、切好的豆腐、未拌的芝麻酱,不由高兴道:“小姐做了火锅,今天有口福了。”
其实若不是在国丧期间,弄点肉片涮着吃,那滋味肯定好。
崔大娘问道:“光总管,什么是火锅?这些要怎么吃?”
“你先点两个炉子来”,光海见厨房里还放着几口干净的小锅,便过去拿起来,“怎么吃,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于是这天中午,所有在衙门里当值的差役都围在前面暖和和的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