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幸运,我活了下来,常家满门五百七十二人,开明乱贼数万人,都没逃过的大劫,我居然活了下来;
很幸运,我是唯一一个得见开明一乱所有参与指挥的人,以及他们在死之前,的不同面目、反应,有宁死不屈的,也不乏跪在陛下脚边痛哭流涕,悔不当初的,各色各样。
很幸运,我成了除陛下之外,对开明之乱最了解的人。
其实就是很小的事情,陛下要废除律法,爷爷他们一群人忤逆不成,家破人亡,就像什么呢,就像一群住在山脚下的人,明知道再过一天,他们所围靠的庞然大物就会分崩离析,而临近山脚的他们如果再不走就会被巨石和泥土掩埋,但他们还是傻呵呵的耗费那唯一的一天用他们能找到的所有东西把大山围了起来,并修筑高墙,不肯离去,然后第二天,灾难如约而至,人们被覆盖在了石头和泥土下,尽管有些不同形态的树干还挂在些沾了泥土灰尘的叶子,在那里静悄悄的待着,那也了无生机。
开明之乱终于平定后,我又坐马车离开一个地方,由陛下分出的一支禁卫军护送,从开明之乱最后一场‘战役’的地方运回城都,运进宫城,在百官朝会的朝言殿里,面见陛下,粗略的叙述一下两年的心路历程。
那时,我心只想着应该少有人知道,朝会后的朝言殿里是个什么样的吧,然后大半时间都有一点意识模糊。
“则安,常家没了,以后便住在宫里吧。”我一下震醒。
“谢陛下”我抬头重新俯叩。
“若未记错则安是识过字了,只是先前跟先生都学了些什么,学到哪了?朕倒是记不清楚了。”
“则安愚钝又加之之前顽皮,尚只学来些《三字经》、《千字文》一类启蒙,只是近来未曾复习过,这些也这记得些零星散散。”
“往后你也住在宫里,平日就由朕亲自教导,可愿意啊。”
“谢主隆恩!”还好刚才不用起身,不然又要跪叩一次。
“唉,无需。”听衣料摩挲的声音,陛下好像是挥动了他的衣袖“则安啊,你可知,在你每每谢恩之时,朕都好像看到了你的母亲。”
“大抵是则安肖母。”
“也许是的,你毕竟是你父母的孩子,总该有些地方相似,只不过,你模样上像了母亲,那,是哪里像你父亲呢?”
“尚未可知。”
“就盼着你聪明些,莫学了你父亲的愚笨。”
“是。”
“德善。”有人走了进来。
“奴才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相互认识一下吧,随意一点,这里就我们三个。”
上位人发话了,我终于可以抬起头,用眼睛打量了。德善应该就是这个墨绿色衣服的大概四十多的人,以后,我就归他管了。
陛下说相互认识一下,要随意一点。
“德善公公吗?我,我是……”当时天下皆知,城都常家上下无一活口,常青那个常家小少爷自是一般,那,那我是谁……
“怎么不继续了?”陛下走了下来“这么大的人了,还不会向别人介绍自己吗?”他掐着我的下巴“来,告诉他,你,城都常家,常青。”我这两年下来长的跟芦草一般,他松手的那一甩,就把我丢出去了几步路。
再爬起来有点费劲“我,城都常家,常青。”
“则安可是车马劳顿,累着了?”
我走到德善面前,相较之下,我显得纤弱不少,才到德善的胸口“德善公公吗?我是常青,城都常家的常青。”我抬头冲德善笑,骨头也咔咔地响,德善也没表现出一点异象。
最后得了陛下的眼神,德善也低下头“常少爷安,奴才德善,日后负责常少爷的日常。”
“带他下去安置。则安,要记得,朕,不喜欢愚笨之人。”
我和德善一同道了是,鞠了躬,退出殿外。
“常少爷这边走。”德善微躬着身体,尽量表现得谦卑。
“公公前面领路,常青跟着。”
落后德善几步,难得抬头看了天空,很高,很蓝,不像朝言殿,除了金碧辉煌,再没有其他。
“常少爷。”德善偏了头。
“您说。”我快走了两步。
“还请恕德善无礼,毕竟您身份特殊,不宜在宫中招摇……”
“那,我们这是,不需要避开一点吗?”
“现在不必,主要还是不宜让宫外相识的人看见了,以免谣传,到时耗费陛下心力。”
“常青知道了,谢公公。”
德善又把头转了回去,他手里的拂尘随他的步履一摇一摇的,我心里莫名的一顿空荡。
“到了。”我们停在有一座殿宇前。
“公公,这……”我抬头望着御书房三个大字问道。
“常少爷有福,陛下特地为您在御书房开了个隔间,以后您就住在儿了,现在进去吗?”
“当真是有福,还请公公替我多谢陛下,我们这就进去吧。”
德善让侍卫推开门“常少爷日后道谢的机会还很多,常少爷先请。”说完用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谢公公。”向德善俯了俯首,再抬腿迈了进去。
德善的声音从身后传了“隔间就在陛下书架的后面。”
我听着德善的声音越来越小,回头看了一眼“公公怎的不进来?”
“常少爷得知道,这里面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您是第二个。”不必说,陛下自是第一个,之前还是唯一一个“奴才之前并没得着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