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至见那黑衣人穿过茂密的树林,越过广阔的田野,一直来到汝河岸边才停住了脚步。只见不远处河边上有一片绿洲,四周长着纤细的芦苇,空地上立着一位红衣少女,长的极为婀娜秀丽,手中拿着一支长笛,在月光下独自嘤嘤地吹奏起来,一个丫鬟般的侍女手扶着扬琴小心地伴奏着。阵阵微风吹动那少女长长的衣襟,轻歌曼舞,就如巫山神女凌波踏浪而来。
徐至远远地听了那曲子,格调非常高雅,竟是华丽恢弘的宫廷之乐,笛声和琴声一高一低,清脆中带着柔和,随着旋律忽而高亢忽而低沉,就像江南的秀山细水一样缠绵。徐至出生在江南,自幼爱好音律,他从曲子中听出了吹奏人气吞山河、包容宇宙的的壮志和柔情,竟然听的如痴如醉,不禁感叹天下竟有如此美妙的乐声。
徐至见乐曲突然变音,就如春风穿过宫墙,细雨飘过水面,飞鸟掠过花丛,侍女抚琴渐渐不能相和相伴,只剩下少女孤寂的笛声响彻夜空。
少女突然中断了吹奏,对侍女叹道:“红叶,你也尽力了!这首乐曲名叫《望江南》,本是几百年前宫廷的御思,就如眼前滔滔江水一样绵绵不绝,是幽幽的宫墙所不能阻挡的。只可惜天下虽大,竟然没有懂我心事的知音!更没有人能与我共奏这曲《望江南》!”
黑衣人在离少女主仆不远处停住了脚步,垂手拱立,样子十分恭敬。黑衣人等少女奏完了曲子,方才弯下腰去,低声禀告道:“公主,属下已按照您的吩咐,在蔡州办完了所有要办的事情!”
徐至听了,暗暗惊奇:“怎么她和沅芷一样也是一个公主,难道黄王还有一个女儿?”,正当他心存疑惑之时,只见那少女转过身来,面对着黑衣人,柔声说道:
“周将军快快免礼!这次蔡州之行,辛苦将军了,将军为朝廷所做的一切,本公主将会禀告父皇,为将军请功加爵,流传青史!”
黑衣人赶紧躬身答道:“为公主效犬马之劳是属下份内之事,些许微劳不敢受意外之赏!”
徐至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红衣少女是唐僖宗的公主,黑衣人也是朝廷的将军,不知道他们如此处心积虑、隐姓埋名,潜入蔡州有何阴谋?
只见那少女继续说道:“周将军,你此次功劳不小,竟然说动逆贼黄巢带兵南下,那就让江南的杨行密和荆湖的高季兴想办法去阻击这些草寇吧,这样既可以纾解了中原数年的困局,又可以消耗黄巢的有生力量。”
黑衣人谦虚地回道:“这些都是公主的主意,属下只是照办而已,再大的功劳也是公主您的啊!”
少女没有理睬黑衣人的献媚,而是仰起头,望着天空朗朗的明月,叹道:“周将军你太过自谦了,我们为了大唐的江山社稷也算是尽心尽力了,朝廷的心腹大患能否彻底根除,恐怕要看天意了!”
黑衣人见少女面带忧虑,轻声安慰道:“公主不必多虑,现如今天下分奔离析已久,各方诸侯势力均衡,朝廷微弱但仍能号令四方。流寇黄巢要想取代朝廷,打破当前局势的平衡,势必会遭到各方势力的反对。因此属下以为:黄巢叛乱对朝廷只是四肢之疾,并不是心腹大患,只要朝廷澄清吏治、任贤任能,并免了地方上纷繁的赋税,这些流寇就会很快消弭了!”
少女笑道:“听将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希望父皇也能清醒过来,为百姓做一些事情,给天下苍生信心和希望!”
黑衣人继续说道:“万岁自登基以来,在强蕃环伺下实行无为而治,本就是羁縻悍帅,稳定民心的高明举措。朝廷要想根除地方藩镇这个心腹大患,还需要等待时机。不过物极必反,如今皇上被几个近臣所迷惑,沉迷游戏,不理国事,为天下所诟病,恐怕非天下苍生之福啊!还望公主多多规劝才是啊!”
少女有些惆怅,回道:“周将军!不说朝廷那些事了,说说你在蔡州是怎样做成这件棘手的事情的?今晚月光如水,本公主兴致特别好,也想听听将军的高明手段?”
黑衣人谦卑地说道:“公主谬赞了,属下只不过是利用叛逆黄巢为女儿比武招亲的机会,分化收买了黑鹰教的耶律淳,让他借着招亲的机会向黄巢进言南下。那个耶律淳虽然是一个两面三刀的墙头草,但此人能说会道,巧言善辩,就是黄巢也给他蒙住了,对他是言听计从,末了还封了一个参谋将军的虚衔给他。”
那个少女赞道:“这个方法真好,就是有些瑕疵。万一黄巢手下的将军们反对,那又该如何呢?”
黑衣人继续说道:“属下也知道这一层的厉害关系,心想黄巢也是一时被耶律淳的巧言如簧给蒙骗了,他手下有那么多的将军,肯定会有人明白过来,反对南下江南的。”
这时站在少女身边、那个一直沉默不言的侍女着急地问:“是的啊,周将军!如果那样公主的策略不就功亏一篑了吗?那又应该如何处置呢?”
少女看了侍女一眼,嗔怪道:“红叶,你先整理一下乐器,等周将军把话说完了,有什么不明白的你再去问他!”
那个叫红叶的丫鬟再也不敢多话,赶紧低头忙着收拾摆放在地面上的乐器,只见黑衣人继续说道:“属下接着考虑去收买黄巢手下的将军们,属下也仔细分析了,黄巢最信任两位将军,一位是尚让,这个尚让是一个书生,极注重信义,明事理,很难被他人收买。因此我就把筹码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