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天听说下岗方案已经拟定出来,正在报市政府批准。这波下岗浪潮,首当其冲的是厂里的临时工,他们人数不多。然后就是合同即将到期的合同制工人,厂里会赔付一些违约金给他们。像我们这种分配来的正式职工目前还没有下岗之虞。
但厂子已经到了这种田地,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思?就像一艘漏水的破船,你即使扔掉了所有的负担,也只能是拖延沉没的时间而已,改变不了沉没的命运。
我也动了离开的念头,但离开以后去干什么?我还没想好。
周六中午的时候,沉默许久的bp机响了起来。不用问,肯定是冯招娣。我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失恋,情绪低落的我,这一周都没想起过她。
我拿起bp机一看,上面显示着几个字:晚上五点,门口见。
我再一看时间,一点十分,还早着呢?现在外面天寒地冻的,小西北风嗖嗖的。出门的确不是个好选项。还是睡会儿吧!
一觉醒来,天色已暗。我起来洗了把脸,看了几眼小说。到了五点,我下了宿舍楼。在厂门口的寒风中站了两三分钟之后,一袭黑衣打扮的冯招娣来到了我面前。
“好久不见!你瘦啦!”冯招娣先开口说。
“你好像过得不错!胖啦!”我说。
“会不会说话?”冯招娣嘟着嘴说。
“我即使是巧舌如簧也掩饰不住你这日渐突出的肚子呀!”我指着冯招娣鼓鼓的羽绒服道。
“你知道什么!来!”冯招娣拉了我的胳膊一下。
去哪儿?我问。
警务室呀!冯招娣眨眨眼睛说。
我无语,跟在她身后进了警务室。
因为这警务室是从我们厂传达室隔离出去的,所以里边有和我们厂锅炉房相通的暖气,比我们宿舍里还暖和。
冯招娣拉开羽绒服的拉链,从里边掏出一个袋子,放在桌子上说:“正宗馋嘴鸭,刚买的!趁热吃!”
我打开塑料袋一看,里面的纸袋里的确盛着一只烤鸭。
你今天怎么这么好?我好奇的问。
“我哪天不好了!”冯招娣说。
行!我去打壶热水,我说。
我拎着暖**,来到传达室打热水。王大爷看着我说:“有一个备胎就是好!”
我哭笑不得地说:“王叔,你想什么呢?她不是备胎!”
“哦,原来小刘是备胎呀!这回你可得小心点!就剩这一个了!跑了,你就没得开了!”王大爷自顾自地说。
暖**灌满了,我提了暖**边走边说:“王叔,你就别瞎想了!我们之间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关系!”
王大爷在我背后留下一句:“切!你还真以为我是三岁小孩?”
回到了警务室,冯招娣已经把烤鸭摆好,还准备了两**果汁。我把暖**一放,拿起一**果汁,揭掉封盖就准备喝。
“哎哎哎!这么猴急干什么?”冯招娣拍着我的手说。
“难道还要搞个仪式?”我问。
“你真不知道呀!”
“知道什么?”
“今天是你生日呀!”冯招娣瞪着我说。
靠!我忘了!其实这也不是什么要紧事,我从没有记得过。没想到冯招娣竟然记得,一时间我竟有些感动。
“是不是很感动?”冯招娣看我呆立在那里,得意地说。
“有一些小小的感动!好吃好喝养了这么些日子,总算没有养出一个白眼狼,我很欣慰!”我说。
“会不会说点好听的!”
“谢谢你!”我由衷地说。
就像刘雨欣说的那样,我不知道,将来冯招娣会不会忘了今晚的事,我可能永远不会忘记!以后不管我在哪里,只要我看到警务室的牌子,我一定会想起这个冬夜,一位美丽的女警察,下班不回家,买了烤鸭来给我过生日。
我和冯招娣吃着烤鸭,她犹豫了一下,对我说:“听说你失恋了?”
我立马正襟危坐说:“谁说的?”
冯招娣笑笑说:“别不承认了!想听听我的金玉良言吗?”
“不会是污言秽语吧?”我说。
“当然不是,你听不听?”冯招娣啃着鸭脖说。
“只要不是影响食欲的话,你就说吧!”
“你知道我妈是怎么说你的?”
“怎么说的?”
“除了人还行,其他的都不行!”
“这算什么评价?”
“比较客观的评价!”
“比如?”
“比如你工作不行!收入不行!家庭条件不行!”冯招娣咂摸着鸭脖说。
“很客观!”我点头道。
“所以,你不要怪人家流星雨,可能她也受到了来自家庭的压力!”冯招娣说。
“你怎么知道?”我问。
“因为我妈也嘱咐我,不要跟你谈恋爱!”冯招娣偷偷地观察着我的表情说。
“这她完全没必要担心,我一直把你当兄弟!”我说。
“龌龊!”
“这次是真兄弟,不是上次那个胸弟!”我解释道。
……
消灭了烤鸭之后,冯招娣说:“走,兄弟!我带你去散散心!”
我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说:“算了,我吃饱了,不想再喝西北风了!”
“吃饱了更应该运动运动,走吧!”冯招娣拉着我的胳膊说。
我无奈,只得和她一起出了警务室。
冯招娣带我来到她们派出所,派出所办公楼后面还有个小食堂,两个值班的警察正在吃饭。冯招娣和他们打了招呼,就领着我拐到食堂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