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们已经把我们所知道的全都告诉了你们。我想这样应该算是够诚意了。”辛格尔起身扶起了秘教大祭司。
大祭司缓缓地道,“这还不够,我能够做的更多。辛格尔,陪我去下一个河坛。”
辛格尔浑身一震,吃惊地看着秘教大祭司。
大祭司微微一笑,“该来的始终要来,与其苦苦挣扎于尘世,不如坦然面对我们的来生。业力是非个人及形而上的法则,人没有改变这个法则的能力,而业力也不是惩罚或奖赏,只是自然的法则。我们始终做了一些必须负责任的事情,此生在无可能挽回,唯有圣坛的火焰,可以焚化一切业力。”
辛格尔颤声道,“可是,大祭司.。”
大祭司微微摆了摆手,“我已经安排好了,大祭司的职位会有人接替。是承担我们过去错误的时候了。我是大祭司,负有不可推卸之责,你愿意送我一程么?”
辛格尔垂下头,泪水已经弥漫了他的眼睛。他努力地扶起了大祭司,一起向远处走去、
龙大胆皱眉道,“他们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范剑南看着远处道,“下一个河坛是瓦拉纳西最大的火葬坛,我们跟过去看看。”
大祭司和辛格尔已经拐进了一个小胡同里,他们并没有招呼范剑南等人。范剑南和甲子旬赶紧跟上去。冯瑗和龙大胆搀扶着受伤的阿尔法,跟在他们的身后。
在这些狭窄的胡同里的景象也范剑南前所未见的,这里拥挤,肮脏,狭窄,他亲眼看到一个年老的妇人从一个一米多长,不到半米宽,嵌在路边的类似柜子的东西里走了出来,里面铺着脏兮兮的卧具,那是她的家。到处都是腐败的垃圾。
辛格尔扶着大祭司左拐右拐,越走越快,范剑南跟崔淼就在这迷宫似的小巷里小跑着跟着他,要是有用了好几十年的自行车从迎面过来,他们还得停下来挨着墙站住。
范剑南好像预见了什么,一直在跟着。他俩拐了个弯才看见远处的另一个河坛。河边上一个高出河水的石头平台,台子已经被熏黑了。焚尸工已经用柴木搭好了一个床,床上已经铺满了橘黄色的鲜花。
这里的焚尸台昼夜二十四小时运转,烟火从未熄过,据说每天要烧上百具尸体。雨季时,火堆上搭起挡雨的天棚,照常运作。这条送人去天堂的流水线,生产效率不因天气而改变。它只取决于人间生老病死的速度。
但是今天,它们只为一个人开放。
焚尸工看到秘教大祭司和辛格尔时,立刻卑微地低下了头,不敢跟他们两个高贵的婆罗门有任何的眼神接触。大祭司缓缓地走到了堆满鲜花的柴床上,盘膝坐下。他似乎有些疲倦,但他的眼睛依然明亮如水。
那些秘教徒从四面八方涌来,跪在台下高声诵经。他们的脸上没有悲哀,只有虔诚。
看到这一切,范剑南明白了自己的猜测并没有错。秘教大祭司准备以自焚的方式来解脱。因为他知道,只要自己不死,范坚强就绝不会善罢甘休,他对秘教徒的追杀也不会有尽头。另一方面印度人相信因果循环,对当年造成数万人死伤的恶果,即便是再铁石心肠的人,也会有一丝愧疚。他准备用死来解脱。
甲子旬喃喃地道,“他准备自焚……”
“自焚?”龙大胆打了个寒颤,“活活的火化?这帮印度阿三到底在想什么!”说完他就准备走上去,却被甲子旬一把牢牢地拽住。
“你不能去,任何人都不能阻止,这在他们看来是一件非常高贵严肃的事情。你如果打算阻止,将是阻止他的灵魂转世,这是最大的不敬。”甲子旬严肃地道。
“我不管!难道看着有人死在你面前,你能够无动于衷?”龙大胆愣了愣道。
苏玄水冷冷地道,“你不能管,也不管不了。第一,这些秘教徒不会让你插手;第二,这个老阿三心里也清楚,他不死,范坚强就绝不肯就此罢休。他是想用他的死来挽救他那些徒子徒孙。你要是救了他,就没有什么意义了。另外你别忘了,他手上欠下的人命有几万条。他若不死,才是真的没有天理。”
“剑南,你怎么说?”龙大胆转过头问范剑南道。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我原来以为这个人有多可恶,但现在看起来他也只是一个无奈的老人。他自己的生死,就让他自己决定吧。我们即便质疑,也不能左右他的决定。”范剑南缓缓地道。
秘教的众人开始往上面泼洒事前准备好的各种香料,还有一种糊状物,从塑料袋中挤出。再往上搭一层木柴,才算准备就绪。大祭司开始高声诵经,台下的秘教徒们也开始随着他的声音附和吟唱。范剑南听不懂他们在念什么,就问甲子旬。
甲子旬缓缓地道,“是印度教的经典《吠陀经》,讲述生死轮回。应该算是一种祈福吧。”
很快一个身裹白色纱袍的少年,赤脚踏着遍地泥灰,给人领到柴架旁。他的头剃得锃光发亮,只在脑后留了一小绺。他手里捧着一束点燃的茅草,在大人的指引下,绕柴堆走了三圈,神情茫然。当他点燃柴堆时,眼里终于涌出泪水,伤心抽泣。
秘教大祭司端坐在柴床上,微笑着任由火焰蔓延,吞没他的整个身躯。几分钟之后,火焰已经冲天而起,但依然能看到在火中的大祭司还在努力地保持着盘坐的坐姿,直到完全烧成焦炭。
冯瑗别过脸去不忍再看,范剑南也转过了头,他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