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将军免礼!来,我与你介绍,这位便是不死泉廖云平仙师。”元澄拉着廖云平的手说道。
“见过廖仙师!”高欢抱拳拱手说道。
“高将军一表人才,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啊”廖云平夸赞道。他说这话并非纯客套,不死泉自有相人之术,他隐隐感觉到,将来的天下,必有此子一片风云。
“来来来,我们坐下说话。今天就是家宴,为诸位接风,都不要太拘束,我们边吃边说。”元澄让大家入座,自己居中坐了,廖云平和高欢分左右坐他两边,王璇坐廖云平下首,孩子们随意坐了。
不一会儿工夫,菜就上来了,尽是山上和边关不易吃到的珍馐美馔。酒过三巡,鼓乐齐鸣,几位胡姬轮番献上歌舞,虽是家宴,却也不减拍场。
原来,高欢是怀朔镇镇将葛荣的参将,贺霆岳命人进京奏报云城等六镇防务之事,高欢便主动请求得了这份差事,贺霆岳嘱托进京之后先拜见镇北将军元澄,然后再面圣,他昨晚抵京便送了拜帖。
高欢是个军人,不待元澄发问,便自怀中取出一封书信双手呈与元澄。元澄拆开看了,沉默好久没有说话,然后将信递与廖云平。
信中写的明白,说边患已经解除,朝廷本应撤回派驻人马以减少开支,但在平城的这段时间,却发现边患却是小事,六镇驻防将士的怨气越来越大,朝廷应尽快想办法解决,否则将会酿成大患,请元澄在朝中尽力斡旋。至于所属驻防人马是否回撤,请旨定夺。
元澄心中明白,只是这斡旋,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边关六镇的矛盾,自高祖时便存在了,却无良策解决。平城本是高祖迁都之前的大魏国都,六镇便是拱卫平城的机枢要地。当初镇守六镇的将士,都是朝廷功勋卓著的将领和拓跋部的贵族,声名显赫恩遇隆重。高祖迁都洛阳之后,着力经营中原,军事用兵方向便转向了南方,六镇的作用日渐式微,军镇将领也逐步失去原有的荣耀以及优厚的待遇。而对南朝用兵选派的是随高祖南迁洛阳的官员,因此这些人升职特别快,当时的同班同僚,早就超越了当初留在北方的那些人。高祖时连年用兵,国家财力基本耗空,甚至无力支付北部边镇巨大的经费开支,而北方六镇受限于自然地理条件又不能自给自足,因此兵变事情屡屡发生。到了现在,这个矛盾也一直没有解决。不是国家不想解决,而是根本无力解决这件事情。
北部边防乃他这个镇北大将军分内之事,贺霆岳也受其辖制,他当然不能袖手。元澄问高欢,“高将军怎么看贺帅信中所言之事?”
“贺帅信中所言可是六镇内患之事?”贺霆岳寄给元澄的信,他可不敢拆开来看,但并不妨碍他一猜即中,因为这是六镇最重要的军情。元澄点点头。
“此患不除,定成大祸,高祖以来国家几十年的心血必将付之东流。”他直言不讳。
“有这么严重?”元澄还是有些惊讶。
廖云平听了却忍不住点点头,并没有因高欢年纪小而心生轻视,暗暗佩服高欢的远见。
高欢肃容道,“第一,这些年来,镇将将军以下各级寮吏已非当初英雄豪杰之士,皆庸子凡才,无心军政,专事聚敛,上行下效影响极坏;第二,军士亦由当初经验丰富的战士逐渐变为流刑配犯,且无粮饷,只能祸害百姓,为患乡里;第三,六镇军民人口数量庞大,有数百万之众,各种矛盾堆积,正如一堆干柴,一旦遇到火星,必成燎原之势;第四,六镇南北千里无水草,不可耕种,不可放牧,朝廷既不许边民内迁,又无安民良策,非唯军中,百姓生活亦久不堪其苦,如遇灾荒或一旦有人举事,必纷纷响应;第五,国家经营中原及南方,疏忽北方各州郡军事,六镇以南云、冀、定、幽、燕诸州军备,皆非六镇之敌,一旦六镇有事,此五州必陷于敌手;第六,关陇诸郡,一向是天下军事要地,民风强悍野蛮,一旦东北有事,必趁火打劫,或割据或东犯,皆势不可挡;第七,如局势果如上述所言,则江山只余半壁矣,梁帝萧衍乃当世雄主,岂能坐而视之?必引兵北犯,则国势危矣。”
听完此番话,元澄额头已经冒出了细汗,脸色越来越凝重。
廖云平和王璇不由对视了一眼,高欢小小年龄对天下情势竟看得这般透彻,分析的如此清晰,不得不叫人刮目相看。宇文泰常听义父讲解天下大势,自然也能听懂高欢这番话,心中对他也赞叹不已,心想,我如果在军中,一定也要做这样的将领。
“高将军,临行前贺帅可有什么交待?”元澄问道。
“贺帅专程把我叫去,特别嘱咐让我来见大将军说一句话,‘六镇危势,由汉化变革始,当由变革而终,国家南北差异一日不解决,危局一日不解’”高欢说道。
听完此话,元澄默默沉吟不语。
宇文泰听完有种恍然大悟的神情,廖云平觉得奇怪,问道,“宇文泰,你明白高将军所言何意?”
宇文泰大着胆子说道,“弟子不敢说懂,且姑妄言之。想六镇衍变至今,皆源于高祖迁都洛阳和汉化改制,高祖经营中原,重文轻武,致使留守国境的高门望族地位下降,从而反对高祖所推行的新政,这是矛盾的根源。解决了这个问题,其他问题都就不存在了。弟子以为,第一,在北方尤其是故都平城也大力推行汉化改革,使南北一致;第二,将北方高门望族迁